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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是个奇怪的孩子,我真的没见过这样一个九岁的人。
十月五号是她的阳历生日。在美国,孩子的生日是件天大的事,大人们总是挖空心思给孩子组织各种主题的生日party。以前我曾经跟我婆婆抱怨过这个国家给儿童过生日的奢侈,有时简直就是例行形式,跟爱没什么关系。婆婆劝我要入乡随俗,其他人都这样,唯独你不这样不好。
婷婷小的时候我总是把全班同学请来,开了许多“小精灵,”“小公主,”“美人鱼”之类主题的派对。去年她八岁生日,我们是在少儿话剧场办的,在话剧老师指导下,她全班同学排练了一场即兴的、搞笑的《猫》。
我问她今年想怎么过,她说,“我不要任何生日party,真的不要。”我说要不就请一两个小朋友一起看一场电影,吃pizza、生日蛋糕。她坚持不要。这下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好我在温哥华电影节有三部电影上映,就决定带全家一起到温哥华去,这样我可以跟同学的妈妈们说,我们在温哥华过婷婷的生日,不办party了。婷婷喜欢旅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给她带来冒险的刺激。
我们是十月四号到温哥华的。街上的枫叶火一样的红,刚下完雨的天空海一样的蓝。这是一非常可爱的城市。在旅馆住下后,我问婷婷,“妈妈爸爸想给你买一个礼物,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你们买, ”她说。“只要你们陪我好好地在旅馆的游泳池里玩。”
“本来就要陪你游泳的,还是想给你买一件礼物。”我坚持。
“Anymore would burden me. (再多的话会给我负担。)”她是用英文说的,也许这样一个概念她不懂怎么准确地用中文表达,但是她说的轻描淡写,没有任何复杂的意义。我哑然。这个概念是从哪儿来呢?她身边的孩子们每个生日都会得到起码十件礼物。
生日那天的上午,我们去了Granville Island岛。那里有各种游乐场,市场和餐厅。然后我们在Stanley Park城市公园的餐厅吃了午饭,破例让孩子们尽情地吃薯条。下午就在游泳池里玩儿。
五点钟我们从游泳池里上来,婷婷哼着歌把澡洗了,然后穿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看书。她酷爱阅读。如果那时我们叫了外买回来安安静静吃晚饭,这一天对婷婷来说就完美了。但是温哥华电影节的负责人热心地买来了冰激凌蛋糕,打电话让我们到Hospitality Suite去。妹妹听到有冰激凌蛋糕,高兴得跳起来。婷婷却哭着闹着不肯去,一哭就是二十分钟。我先是劝,然后是由她去哭,然后是警告,然后是打屁股,然后是道歉……
最后终于哭丧着脸到了Hospitality Suite,冰激凌蛋糕都快化掉了。从大人的角度,她的行为不可理喻。当然更让我们难堪的是她的行为丢大人的脸。夜深人静之后,白天的情形重现在我脑海里,我久久不能入睡。婷婷是一个极其个性化的孩子,喜欢独立思考,从来不随波逐流。她蔑视那些不假思索就热衷于时髦玩具的同学。她怀疑所谓的传统或者潮流。对于庆祝,她有自己的定义,她不需要传统的生日礼物和派对,她要的是团起腿在沙发上看书。从她的角度,我们突然袭击的“庆祝”打破了她宁静的幸福。
可是作为一个社会人,婷婷必须学会社会和他人对她的期待。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怎么教育孩子才对呢?
哎,也许我想得太多了,自找烦恼。反正这是我十月五号深夜里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