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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电影 |
第一次接触“太阳照常升起”是在姜文办公室里,那是我第一次“听”剧本,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电影。当时的感觉是讲故事人的体温绝对高于38度,说得像梦话,也像诗。听的人听着听着也跟着发起高烧,跟着一起做梦。梦醒了,烧退了,却又让人反思。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会参与演出“太阳。”
很久以后有一天,姜文跟我说有一个非我不可的角色让我演。我不记得听剧本的时候有跟我特贴的角色,也不知道现在的剧本跟我听到的是否同一个,但是我一口答应了去演。我太欣赏姜文了- 从银幕上到银幕后。“太阳”的剧本是我上飞机前一天寄到的,我是坐在飞机上读完的剧本。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姜文怎么就认为我是林大夫呢?林大夫是个我们上海人叫“十三点”的那种女人。难道我在姜文脑子里是个“十三点”?我从小就很注意千万不能“十三点”。
排练的时候,姜文跟我说小时候他们院子里有林大夫这样一位阿姨,她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我没敢说可是林大夫是个十三点。排练林大夫喜欢黄秋生的戏时,我有点怕自己十三点的样子,因而掌握得不准确。姜文提醒我说:“记不记得那些得了奥斯卡奖的演员在奖台上的样子?那种一面哭一面笑,喘不过气来的激动样子?同时还被自己的激动所感动?”我听了直笑。我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表现林大夫了。排着排着我慢慢开始受姜文的感染,感到林大夫的可爱来了。有史以来,世上的女人或多或少地、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商品化。林大夫偏偏没有任何这样的意识。她本能地追求快乐,需要快乐,给于快乐。男人们喜欢跟她在一起因为她从不让他们感到歉疚。林大夫这样情感裸露的女人其实是非常易受伤害的,当然那是暗场。作为一位演员,我也开始觉得演林大夫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人最大的恐惧往往也是他最大的渴望。我那么怕做十三点,一定也是特向往做十三点吧。难道姜文能感觉到我的向往?
拍“太阳”是我第一次到昆明,每天沿着翠湖走到昆大,去拍戏或者去看姜文导戏。翠湖上飞着的不是野鸭,而是海鸥,让人觉得异样。昆大的院子和老楼房让我想起上海医大,我是在那里长大的。我母亲穿着白大褂,让我帮她用水管子冲洗笼子里的猴子 - 做实验用的猴子。在昆大拍戏,我好像回到了梦中常去的地方,我的心觉得可以飘起来。“太阳”仿佛是一段失而复得的记忆。
有一天我们在一座漂亮的小楼里拍戏,走廊是开放式的,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大树和草地。我正在嘻嘻哈哈地吃着朋友买回来的小笼包,昆大的一位领导来看我们了。我跟他说这小楼太可爱了,他的眼光却变得非常遥远。他告诉我他学生年代曾经在这小楼住过,那时全校最漂亮的一位女同学就在这栋楼里被强奸和杀死了。他重复地说“她真的很漂亮,舞也跳得很漂亮。”我突然感受我们电影的主题,美丽与残忍的共存,生命的喜悦,欲望的燃烧,和无法摆脱的命运。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我还差一场黄秋生上吊的戏。姜文要等阳光灿烂,昆明偏偏每天阴雨。我着急要走,因为答应了老公和孩子们。我求姜文别等太阳了,让我拍完这个镜头回家吧。圣诞前夕,我终于上了回程的飞机,可是飞机还没起飞,我就怀念起在昆明的每一天,好像这个梦还没做够,这个约会还没完,甜品还没来得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