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离：伍松乔和他的“羌红”

又是一年“5•12”，又一本关于地震的书应运而生——《羌之红：北川重生羊皮书》。
    书籍装帧与内容珠联璧合，相互映衬，彰显细节，十分精美。遂翻之，令人眼睛一亮，不忍放下。看得出来，形式与内容都是用了心的，能够在数以千计的“地震读物”中“跳”出来。堪称“地震书”之精品。
    先品书名，秉承“刷新北川，千秋史诗；何以言志，唯有羌红”的精髓，《羌之红》一名跃然纸上，羌族以羊为图腾崇拜，主题又是北川重生，“羊皮书”式的史诗般写作首当其冲；再说装帧，封面与封底羌族特有的“红”，再饰以羌民族独有的图饰把重心集于书脊，属于北川特有的品牌就表露无遗了。从形式到内容，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爱不释手之感。

我以为，一部成功的作品往往需要这样几个不可或缺的要件：一是作者满腔热情的融入；二是作者极其深厚的功力；三是对这片土地儿子般的热爱；四是持之以恒的毅力和勇气。
    说实话，以上这五点，伍松乔都做到了，并且做得十分出色。所以有了我们眼前的这本难得的《羌之红》。
近年来的彼此交往中，伍松乔不止一次坦言“与北川有缘”，以前在媒体作副刊时，研究过羌文化，与那一方人也特别熟，所以“北川情结”是他能够接下这“烫手活”的关键。
    热爱是最好的老师。有了这种热爱，才会有使不完的力气，两年间的震区浸淫，他已经成为一个“北川通”，把自己当成北川的一员了。
    能把他乡当故乡是一种境界。这对于一位已过“耳顺之后”的人而言，这样的“他乡情结”最是难能可贵。
以至于我们每一次相见，他都会热情洋溢地谈起北川的种种感动与感慨，还会谈及北川今后的发展思路，如果不了解，还以为他是北川的一官员。滔滔不绝间，你便会进入他的气场，跟他一起“创意”北川。
这是北川的魄力，更是北川的幸事。无疑，《羌之红》是北川县的一部“另类县志”。

就作品本身而言，虽然是洋洋近40万字巨制，但切口却很小，以一位地震中新生的中学生母小艳作为“引子”，由她穿越的23公里路上的“三城演义”作为“线”，串出了一个极其宏大的主题，把北川和羌族这两个极基厚重的“名词”有机地和盘托出，既亲切，又厚重；既大气，又机巧；既文学，又写实。读起来朗朗上口，一气呵成，大快朵颐。
    书中不乏这样的“引子”，一些看似很小的事和人，在伍先生的笔下往往却起着画龙点睛，承上启下的作用，这些很小的人物与零碎的事件与整个北川大背景有效地融为一体，达到融会贯通的功用，从而收到融为一体之效果。
    大开大阖，收放自如，情景交融，环环紧扣。每每读到这些“零碎”与“整体”的无缝对接，我都会掩卷回味，继而拍案叫绝。
    北川巨震震惊世界，而伍先生并没有沉湎于“十步之内，必有悲情；一桌人中，必有伤痕”的煽情与渲染，而是感性与理性的有机结合，宏大的场面与精彩的细节相呼应，从而不断调动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正如伍先生在书的序言中介绍其内在逻辑结构时，所说：“新北川崛起的基本力量，是它的‘气’与‘势’；表现与推敲讲究的另一层面，则是‘韵’与‘味’。”我们的视野和情绪，往往随着文字的转承起合，游走在“气”与“势”，徜徉在“韵”与“味”之间。
    因为地震是一个大的题材，许多作家都有过不同的表达，而灾后重建更是千头万绪，人物多，战线长，领域宽……上百个部门，数万人的大工地……如果没有过硬精准的采访，没有对汗牛充栋材料的梳理，没有吃在工地住在工地的精神……是不可能掌握那么多第一手鲜活的写作素材的，弄不好就会成为又一部为灾后重建唱赞歌的“工作报告”。
    只要我们随手一翻，就可以窥见一个个鲜活的现场，里面的很多文字都可成为至理名言，甚至警句，那些文字是可以经得起时间浸泡，一直闪闪发光的。
    比如——
    重生北川，有一种场景最为深刻，那就是划破夜空的焰火，无论何时，无论城乡，几乎每一次去都要看到。人说那是新房封顶、落成，或者婚嫁、生日等喜事，我却总感觉它仿佛不绝的千古羌笛，是北川人在向若无若有、虽远犹近的已故亲人通报人间的吉祥，在向老天倾诉一种积蓄已久的梦想与飞翔。
    读后此段，无不让人深临其境，浮想联翩，感人至深，掩卷拭泪。

大震三年过去了，三年间，以汶川为主题的文字可谓多矣。这些年来，以灾难为主题的文学作品也多得难以计数。地震已经过去了，三周年重建的任务业已完成，各种纪念活动也已经圆满落下帷幕。
    既然如此，为什么出版社还要在“落幕”之后出版这本“地震书”？我们今天为什么还要坐下来品读伍松乔的这本“地震书”？我以为，最大的意义，就在于他不是一本献礼作品，更不是一部“速成品”。好的作品不仅仅在于献礼，而是要留给历史，启迪后人的。
    我能感受到出版社所说的“新北川第一部零距离全景报告文学”所折射出的深刻含义。

伍松乔在《羌之红》结尾之处用一句“历史期盼下一个北川故事”设置悬念。其后便是“5•12”地震后近五千名“新北川人”的名字，密密麻麻整整8个页码，列阵似的，令人震撼。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组成的名单方阵，象一条彩虹，连接起北川的今天与明天，他们是北川真正的主人，无疑，伍松乔的眼光已经投射在他们身上。
    伍先生透露，他想为每一个名字建立一个档案，忠实地记下每一位“新北川人”成长的足迹，录入北川真正的“掌纹”之中。伍先生把他们命名为一个名字——“‘5•12’基因”。
    伍松乔还有更多更宏大的想法……这样的话，《羌之红》仅仅只是开了个头……不知伍松乔“下一个北川故事”会有怎样的精彩？
    伍松乔是一位行者，某种意义上讲，是一位一直在路上踽踽独行的“苦行僧”。他虽然从单位的编制上退休了，但他热爱生活，热爱崇高，热爱感动……在自己的世界忙得不亦乐乎，且做得有声有色。或许正因为有无数像他那样的“苦行僧”，我们才会每每滋生出许多久违的感动来。

古语有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在2010年出版的《造山运动：造出一个天府之国》一书中，也曾如此分析到——
    四川省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的数量为中国之最，九寨沟就是地震后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堰塞湖；青城山、峨眉山都是造山运动的产物；百万年冰川海螺沟冰川，也是地壳变迁形成的……一个又一个人间奇迹，都是造山运动的“成果集”。
    “5•12”汶川特大地震无疑是对天府之国的重大考验，造山运动有如一柄双刃剑，是我们的祖先像我们今天一样，在天崩地裂中历经家破人亡的代价，才换得今天的“世界级遗产”。
    上帝是公平的，她在不断的毁灭一个又一个文明留给世间诸多谜团的同时，又在不断催生着文明，让人类爱恨交加，然后收获更加辉煌的文明。
    短短三年时间，“两城一湖”（地震后留下的北川新、旧县城址和著名的唐家山堰塞湖）已经成为北川最大的旅游资源……还有无与伦比的“羌文化”，特色鲜明的“羌人”。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从来没有一座城市，在它出生之前就被寄予如此深切的期盼与渴望。唯此北川！
    感谢伍先生的“零距离”，使我们看见了“羌魂”；祝贺北川的再生，使我们看见了“羌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