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台湾03

阿里山：邂逅神木的伟岸

 阿里山让人震撼的不在于其高，也不在于其茂密，更不在于其美，严格的说，像阿里山这样的山，在大陆并不算稀罕。比它高的多的是，比它茂密的也不乏其山，比它美的也无计其数。
    对于我这样一个从山里出来的四川人而言。对于山，是绝对有发言权的。峨眉山、青城山从哪一点上说，应该不比阿里山的名气小。

    然而，阿里山征服我的，是那一根根一眼望不到头的“千年树阵”。它们是阿里山真正的“魂”。虽然峨眉山、青城山也有一些让我们尊敬的陈年老树，但与阿里山的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阿里山的树不仅仅是树，而是“树神”、“树仙”了。望眼开去，方圆视野之内，数人、十数人合抱的树便会矗立你眼帘，一种伟大与渺小马上就体现出来，对比那么鲜明。让你下跪，让你膜拜……

    登阿里山那天太阳特别好，不像在日月潭，一直被浓雾笼罩着，有如一位害羞的少女，始终不肯掀开那层薄薄的面纱，让人努力看，却一直看不透，看不够。登高远望，那潭水也只在朦胧之中，难觅真容。留下许多期待与遗憾，也好。

回过头来再细说阿里山，为了更好地保护这片名叫“阿里山”的原始森林，我们所走的路都是穿插在树中间，有时候头顶就是横穿的树干，自由自在，妙趣横生。由于空气湿度较大，每一棵陈年老树身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绿绿的苔藓，像是树的衣服，一些更年长的树的躯干上还长出一些小树来。而最为精彩也最让人叫好的，是一株“四世同堂”的千年老树，顺着标签看去，第一代树木已经慢慢老去，成为朽木，二代树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而层层上去，第四代最为茂盛，让你很容易就想到我们人类的兴替。而这株“四世同堂”的造型也极为考究，很惹人喜爱，难怪它身边游人如织，不愧为阿里山的明星树。

    这里守护山林的工人是十分用心的，一些放在路边的大树，都裹上一层竹篱，据说专防人们在树上留下“到此一游”的印痕。
    山间绿道遍布，走得累了，你可以歇一会儿再走。偶然间，还可以看到矗立的一间散亭，别有一番趣味，世外桃源之境，坐拥此地，此生无憾。

    山虽然高，但水更长，山间还有一些水塘。为了吸引南来北往之客，他们还专为那些水塘取一些拟人化了的名字——姐妹潭，相传有二位山地女孩在此双双殉情……导游可以肆意想象力，给游客讲述永远也讲不完的天上人间故事。以免让那些不善于登山的游客，打发时间。而久久让我驻足的，还是姐妹潭里几株巨型树根，枝杆已去，留下密密的根系深植泥土，与岸边浓密的树，形成鲜明的对称，一幅天然的风情画。

事易时移，一些千年大树已经空了，死了，但却还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点儿也不挪位，供人们欣赏玩味。可于我而言，那些树是有灵性的，我在登我的家乡青城山时，望着那一片翠绿的“树阵”，久久凝视，一种崇敬之情，便会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只是青城山上的树远没有阿里山的树那么伟岸，那么挺拔，那么高大。
    后来我才知道，在阿里山，只要上了千年的树都有着另一种尊称——神木。为纪念这些树的功勋，每棵树上都会有一个特殊的标牌，建立树的档案。

说到树的神性，不得不提到阿里山的“镇山之宝”——“阿里山香林神木”，这株座有2300年的神木，远远望去，就会给人一种征服感。参天的感觉有时令人眩晕。走近它，我几次调整镜头，都难心照下它的全貌，不得不后退，再后退……为了给此木应有的规格，它被单独圈起来加以保护不说，它的前面是一块开阔地带，以便人们朝拜与景仰。

    它的旁边有一座特别的灵塔——树灵塔。这座外形如导弹的灵塔，是日本人给修建的。当年阿里山随着台湾“被殖民”时期，这里是日本人的宝库，他们砍伐了这里大大小小的树木，为此还专门修建了一条火车轨道。或许是这些树的神性显灵，或许是日本人的内心忏悔，害怕天谴。反正，那座以树为主的灵塔便矗立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世人唯一的以树为对象的神塔，但可以肯定的是，以这种形式建造的塔，应该是唯一一座。

我们传统的习俗里，上了年岁的老树都是有神性的，所以哪怕仅仅上百年的大树，满身都披红挂彩，被人们供奉着。不知道台湾有没有这样的习俗，如果有的话，这里的很多树都该享受这资格了。如此说来，阿里山就像一座寺庙，每一棵大树就是一尊菩萨，供人们敬仰。所以说有时候我到那些名山，看到一些令人尊敬的树，都感觉到是一尊神的所在。心里的崇敬之情，都会油然而生。

事实上，阿里山顶上还真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在寺庙众多的台湾虽算不上稀罕，但这却是台湾最高的寺庙——“受镇宫”，它旁边还有一座台湾“最高的学府”（海拔最高的小学）。我甚至在想，将这两处的所在放在阿里山的最高处，台湾人也许有着我们难懂的良苦用心吧。

    我郑重其事地走进庙里，里面很小也很拥挤，就像寺庙外拥挤的树一样，里面供奉的“玄天上帝”我大多也不太熟悉，但我还是十分虔诚的举行了属于自我的祭拜仪式，仪式期间，其实我心想着的是那些满山遍野的树。
一刻钟过后，出得寺庙，只见一阵大雾袭来，整个山全被浓雾所笼罩，寺庙看不见了，树看不见了，就连我身边的人，也都若隐若现，生活在一种意境之中。那是想象中的天上的感觉。可一会儿过后，浓雾魔术般地散去，太阳又照射进丛中，斑驳的影子十分迷人。猛然间，我将镜头透过一尊巨型树根，再对准远远的寺庙，整个画面浑然一体，神神相扣，为了难得的太阳光，我赶紧按下了快门。

    这，便是梦想中美妙无比的阿里山。

这里称得上“台湾的氧吧”。的确，从大自然的角度讲，这里算得上天然氧吧，从人文上考量，这里也凝聚着台湾的精气神。
    阿里山用自己的厚实告诉人类，这就是自然界的伟大。我到过大陆不少名山大川，可这样的伟大与震撼，我难以找到，所以也从没有过在阿里山前的那种震撼与感动。
    “笛——”一声长啸划过山林的寂静，小火车靠站了。时候不早了，一直静静地坐在闲亭之间的我，赶紧登上窄窄的车箱。沿着日本当年修造的铁轨，一溜烟的功夫便到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