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地主在剑桥 |
因为太久没更新了,积攒了好多话,总想好好地大大唠叨一通,结果反而觉得什么都不值得一提了---有点“大音稀声”的效果。
出院好几天了,生病的种种折磨已经快淡忘了,当时觉得难以忍受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也没啥。比如说,呼吸困难啊,那还有氧气供应着呢;比如说,每天都被抽血,胳膊抽得乌青啊,现在看,Addenbrooke's还是很好,抽血由专门训练的穿红衣服的护士完成,无一例外是一针见血,这也够难能可贵了;还有……这些现在来看都是微不足道的,不说也罢。看来人是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简单说,俺得的是肺炎,还有一些前后的连锁反应。
连锁反应在我的健康史(也可以叫生病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
比如说,有一年冬天,我当时还住在电视台的单身宿舍,是那种筒子楼,盥洗间也是水房。早上起来迷迷呼呼,一边刷牙一边把脸盆放在锅炉下接热水,直到水满得溢了出来才关上开水龙头。这时候有别人来大开水,我想把装满热水的脸盆挪一下,给人家腾地方——但是真的是鬼迷心窍——因为手被牙缸牙刷占着,居然就用穿着拖鞋的脚去挪装满热水的脸盆——那是滚开的水啊!!后果可想而知,我的脚烫伤了呗。于是,脚伤得穿不上鞋,大冬天整天蹋拉着鞋,就感冒了;于是,就咳嗽,感冒是好了,咳嗽却经久不息;于是就打点滴,还记得是安苄青霉素;打着打着就过敏了,全身都是恐怖的大红疙瘩;于是停了针,改是汤药,单身宿舍六楼的走廊上整日飘着浓郁的中药味……
那场病前后生了两三个月,才彻底好了。我逢人就详林嫂,从那个鬼迷心窍的早上讲起,连续剧。讲得多了,后来就没人同情俺啦。所以这次一定要节制,不要唠叨起来没完。唠叨也捡点正面的来唠叨吧:
要不是生这场病,真不知道肺炎如此凶猛。真是一场长知识的好病,跟呼吸道相关的疾病的知识肯定达到非专业里的最高水平啦;
要不是生这场病,我怎么呆在恒温的单人病房里,躲过英国十二月的阴霾和严寒(虽然最严的寒也只是0度,但那毕竟一年里最冷的天啊),还有圣诞节前的大风(把轮敦一条街上房子的屋顶都吹掉了),和大雾(造成希斯罗机场一天有几百次航班取消,很多滞留旅客的行李迄今还堆在机场);
要不是生这场病,我怎么能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还没花自己家钱(前面的不知道,后两周住的病房住院费用一天1000镑哦 - 要是自己出,心肯定比哪里都疼),也没出自己家的力(啥都是护士管的啊,家人来了,也只是坐会儿说说话);
要是没生这场病,我怎么能如此无所事事地过整整一个月——既不学习,也不工作,看看天,望望地(是叶圣陶的一篇课文吧,《蚕和蚂蚁》?)——这就是我一直梦想的生活啊,过上几天,过过瘾也是好的;
最最最重要的,要不是生这场病,我怎么能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这么多、这么多的爱和牵挂,来自我的老师同学,虽然我已经整个学期都很少去系里或者学院一趟;来自我伦敦的同事们,虽然我只上了几个月的班;来自我国内的朋友们,虽然我们见面都已经这么少;来自家人,虽然他们的爱本来就一直陪伴着我,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来自蜜罐子,虽然蜜友们都从未谋面,而我都没来得及交代一句就失踪了……
如果一个人拥有了这么多,就算生了场病,受点小苦,又有什么?我,就算爱唠叨,也是新社会的幸福版的详林嫂。
1:47am
哪象大病初愈的人啊(其实尚未痊愈),一不小心又熬到快两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