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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季”您更是用了另外一本书来叙说,您过去也写过不少关于爱情的小说,那么这次把自己的恋爱故事付诸笔端,和过去创作故事,您的感受有何不同?
一般我们都觉得写恋爱故事的人一定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和幻想,您是这样的吗?您觉得您的爱情和您过去描写的故事相比是否更完美?您经历了婚姻,以后还会继续创作爱情故事吗?会不会在风格上有所变化?
写小说和写自己的实际生活当然很不一样。小说是虚构的,技巧性更强,传达的是一种情绪,或者一种对生活对感情的理解,与我的现实生活怎么样无关(我的观念和情绪当然是来自于现实生活)。既然是虚构的,写起来就比较自由,空间比较大。我个人喜欢可读性强的好看的小说,也总是努力使自己的小说好看些。
写自己完全不同。首先,我是不太会写有头有尾的完整的恋爱故事。恋爱是太私人的事。最早出书的时候,还是在念书的时候,年纪小,没进入社会,顾虑少一些,感情的事自然就流露得多一些。现在会更谨慎,毕竟还涉及到另外的人,最起码的界限是不要给任何人带来任何程度的不便。
我写恋爱故事憧憬和幻想那种感觉不多。我不在散文里直接写自己的恋爱,而小说,怎么说呢,不是那种憧憬和幻想的调子。
我自己的爱情和我小说里描写的爱情可能不太好比较;如果一定要比较,那还是我生活里的爱情更幸福。我小说里的感情都是不太完整的,有时候甚至是残缺的;而生活中我是很平庸的人,追求的是四平八稳的庸常的幸福。
婚姻对我写小说有积极的一面,毕竟了解过去没有经验的生活的另一面,自然的生活积累和生活经验是我写作的最重要的一个源泉;消极的一面则在于,人太沉缅于过小日子了,尤其是过得还比较舒心的话,写作的欲望和时间都降低了。
如今对过去的很多回忆是不是已经有点模糊?书中还有很多当时的小细节,比如对辩论队封闭式训练那时发生的事,是借助当时的文字还是照片来进行回忆还是通过联系过去的老朋友?
在写书的过程中给您留下印象最深最有感慨的是什么事?现在回忆过去的那些一去不返的时光时,是伤感的情绪多些还是快乐的情绪多些?
是的,生活中很多细节都忘了,这也是人想写作想表达的一个原因和动力。
但是,有些细节是总也不会忘的。人的记忆有奇怪的选择功能。比如说,写辩论的那些细节,就都是脑子里的,十年前的事现在想来还栩栩如生,可能是印象太深了。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忘,反正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写这两本书的过程就是感慨的过程。时间和空间的变化,带来很多感慨。沧海桑田,说着说着也就真那样了!我不是单纯的伤感或者快乐,应该说,这两种情绪一直交织在一起。
过去这十年,我想我过得是很充实、很有质量、也很快乐的,正因如此,对流逝的时光,分离的友人,总有很多留恋,里面是有一点点伤感的。我很容易怀旧。有时候,觉得过去美好得都不敢轻易回忆!可能也跟我现在身处异国他乡,最亲近的朋友都不在身边有关系吧。
您常说自己是个有点懒惰的人,很多人也和您的弟弟季翔一样为您没有大红大紫而感到惋惜,季先生说在他看来您不是一个特别“要”的人。请问您同意他的这个看法吗?您是否一直在探索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您是否找到目标?还是准备慢慢来,体会那种寻找目标的过程?
如果“要”什么是不是应该不顾一切地去“拼”?您觉得“拼”的尺度在哪里?也许我们永远不能祈求付出和收获相等,那您觉得现在您获得的和您的付出成正比吗?
我想季翔的确是很了解我,尽管我们后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再后来甚至见面都不多。这种了解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彼此不变的信任,互相从来不设防,总是以最真实的一面相处;另一方面,季翔对我的了解也源于他是个天资聪慧的人,对人性有着相当的了解和判断的能力。
我觉得,我小时候才有些理想和目标,越长大越没有。我当然也希望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是的确不那么迫切,就是说,不太能为之付出太多的努力。也许是一直以来还都比较顺利,并没有急切地要改变现状或者特别地羡慕哪一种人、哪一种人生。
我还常觉得我实际得到的比我的目标还要好(我的目标不够远大,呵呵)。比如,直到我23岁的时候,我还幻想有朝一日,书架上可以有一本自己写的书,薄薄的,很女孩子气的那种,但那对我来说只是幻想,我觉得几乎难以实现,我也就偶尔在白日梦里美一美。那时候我绝对想不到,一年后我的书几乎摆进了中国所有大书店(第一本书的销量是好几十万),然后接下来的十年里,出了十来本书。但是,等这比白日梦还美的现实来临时,我也没真美到哪里去,更没专门做什么“再接再厉”。
我不喜欢竞争,厌恶压力,不太能吃苦,也不喜欢那种披荆斩棘向“上”走的劲头,甚至对这种“进取”有点反感。一个懒人大概就希望大家都懒,就显不出自己懒了。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我总幻想一个社会,平和宽容,人们各尽其才,各取其乐,但是不论做什么工作,财富和社会地位都差不多,大家没啥可攀比的,就都心平气和了,愉快了。
当然,这样说不是我毫不努力、毫不用功。我想我算是相当用功的,也愿意用功,但是反感压力。如果一定问我“拼”的尺度,就是不感到太劳心劳力。
我觉得,总的说来,我得到的比付出的多。因为这个,我总有种占了便宜偷着乐的感觉,对人对事也比较容易宽容(主要也是自己缺点太多,就将心比心,比较能理解和接受别人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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