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聚烛光下

2007年第一场大雪飞下红尘后，大地银装素裹，乡亲们爽心悦目，天气的寒冷阻挡不住踏雪的人流。终究是近10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山区的高压电路被大雪压断了，我所在的乡镇停电两天，手机没有信号，网络也成了摆设，电视扮演着哑巴，照明依靠蜡烛，日子似乎一下子退回到了20年前。

已经成了夜猫子的我，在烛光下神魂不定，想看书眼睛又不行，想写稿也没有心情，往日的一夜是这么短暂，可这断电的两夜却是那么的漫长，抱怨之声在所难免。我尽管眼睛看书有些困难，还是耐不住寂寞，翻出钱钟书的散文，借助放大镜，看完了《魔鬼夜访钱钟书先生》、《论快乐》、《论俗气》、《窗》等文章。好在都是重温钱钟书先生的作品，仔细品味学者的精品，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些值得玩味的经典句子，蜡烛点完一支又一支，我一开始也在抱怨蜡烛光不明亮，随着读书的入境，心里明亮了之后，开始觉得自己先前对蜡烛不公平抱怨实属不当。

尽管在这断电的夜晚，人是很无奈的。

虽然没有思想准备，被断电打破了生活习惯。

可这是自然灾害造成的，蜡烛代替电灯为我们照明，我在情绪的低潮期也竟然是这么俗不可耐，不知道去感激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德行，却在抱怨蜡烛不如电灯那么明亮，把满腔的情绪发泄到蜡烛的头上。直到我掩卷沉思，眼睛盯着摇曳的火苗，端详着温暖的烛光，看着很快就燃烧将近的烛体，心里才有了一些淡淡的悲凉，麻木的神经开始有了感应，很多的联想涌上心头。

我既然已经不公正地对待了蜡烛，我又怎么能抱怨别人不公正地对待我自己呢？

联想当今社会，有多少人在像蜡烛一样无怨无悔地为社会奉献光热，他们不仅没有得到应得的享受，反而还要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他们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责任，也没有计较过得和失，默默无闻，天长地久。因为享乐总需要用别人的劳动来支撑，盈利总需要靠吃亏的人来弥补，如果都去享受，如果都去做大亨，那社会机制一旦限于断电式的状态，谁来默默地为人类照明呢？

当我像起这些道理的时候，一方面要感谢钱钟书先生的作品激发了我的思考欲望，更感激大雪造成的断电机遇，让我能静静地缘聚烛光下，品味着平时很难想到的事理。

（2007-1-20）

(刊于2007.05.03淮河早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