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郁闷家事

老大在回家的路上，把白天不愉快的事情丢开了，慢慢的驾着车，谁也看不清他头盔挡风玻璃后面的表情。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会注意他的表情，因为他的表情与他的心情就像电脑的主机与显示屏的关系，喜也在脸上，愁更在脸上。他一边骑车，一边哼着别人听不懂的调子，一心打算回家后马上可以吃饭。

万家灯火的时刻，老大到家了。

左邻右舍都是灯火通明，唯独自家瞎灯瞎火的。

他拉亮了灯，把采访包放进了卧室，发现老婆在床上躺着，眼泪兮兮的，他知道老婆又是病了，一定病的不轻，一般她不会卧床的。

老娘老爸呢？他及时拉亮了老娘卧室的灯，一看老娘也在床上，老大忙问老娘是哪里痛，老娘说是感冒了。

老大问起老娘，老爸这么晚还没回来？老娘说，老爸到二妹家帮忙去了，可能今晚不回来。老娘告诉老大，水缸里还没有水，两个猪也没有喂食，老娘叫老大为老婆叫医生，她说自己没什么大事，过几天会好的。

老大又急又气。急了老娘和自己老婆生病的事，气的是这么晚还要去挑水，他真恨不得打电话叫村里的书记来挑。

老大家的自来水装了11年，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风霜雨雪都不需要担心没有水吃，他已经挑水挑够了。

他从老屋8岁搬到新屋以后，奶奶就要他学会挑水，他除了上学不在家之外，到家里安装自来水之前一直就是他承包着，挑水就是他的事，他也从不指望别人，挑了几十年哪有不厌倦？何况现在都是用自来水，再加上天这么黑，他骂村里的人不是人。

因为村里铺水泥公路，要在老大家水井旁的水塘里砌一道水泥石坝，施工清基必须将水塘的水放干，老大家的水井在塘里边一个高处建的，如果水塘的水放干了，老大家的井里的水就往塘里放，井里关不住水，家里就要挑水吃。动工前，老大知道施工是大事，为了配合工作，家里可能要挑几天水，他老爸也是有威望的老组干老党员，自然更清楚这一点，家里也统一了一下意见，如果村里来商量这个事就让工程队放塘施工，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村里不但没人来商量，就直接让工程队把塘水放干了，老大一家人开始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放塘是必然的，商量不商量都有这个结果，差就差在这些炮打的工程队把塘放干后两个多月都不施工，硬是让老大家挑了60多天，正是农忙季节，秋收秋种，天天是老爸傍晚回家挑水，老大家一开始挑水都没地方挑，老大找了村书记，问怎么办？书记说：“只有克服一点，要支持工作。”老大一听这话感到没有必要与村里人多说，想到你们这班人只有在选举的时候像龟孙子一样，每次都是苦苦哀求老大帮忙，到了老大家的水都没得吃的时候，不但鬼影子都不见，自己去找他们，竟然是打着这样类似干牛粪一般的官腔。

老大只好找电瓶照明自己去挑水，回来喂猪食，做饭给老娘，老婆吃，可他从没有做过饭，过去老娘、自己的老婆从没有同时生病过，老爸也没有在外过夜过。老大又要烧饭，又要打电话叫医生，忙了两个多小时，才把饭做好。等把医生打发走，已经是晚上11点了，老大干脆不开电脑，更不谈写稿了，上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