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以草为弦,弹奏人生乐章一一沈文军《草帽上的江湖》序
(2019-05-18 23:4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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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草为弦,弹奏人生乐章
一一沈文军《草帽上的江湖》序
文/涂国文
初识诗人沈文军,是在《浙江诗人》举办的一次千岛湖采风活动中。用他一首诗歌的题目来概括他,他“是一个有帽子的人”。沈文军非但“是一个有帽子的人”,而且是个名副其实的“帽子王”。他做的帽子,销往了世界各地。帽子就是他的背景、他的生活、他的梦想、他的使命、他的呼吸、他的生命, 帽子串起了他在世界上的一切。这两年,他在收获了商业上的成功后,早年的文学梦又在心底复活了,他再次拿起了那支因经商而弃置多年的诗笔,非但创作呈井喷态势,而且写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片独特的“帽子上的江湖”。
诗集《草帽上的江湖》是沈文军近两年的创作成果,也是他的处女诗集。集中200多首诗歌我都读了,总体内容和艺术特点,可以用“草帽”“江湖”“故乡”三个关键词进行概括。先说“江湖”。从这部诗集的艺术特点上来看,“江湖”这个词不仅是一个比喻义,更揭示了沈文军诗歌风格特点之一:男人、硬朗。“江湖”是男人的世界,草莽、硬朗、质朴、阳刚。沈文军的诗歌,特别是这部诗集第一辑“闯江湖”所收录的诗歌,都体现了这样一种强烈的“江湖”特质,是真正属于男人的诗歌。
闯江湖
我将草帽当作金光罩
——《在草帽上闯江湖》
如果是宋代,我定是梁山好汉
今天,我来闯江湖
江,是三点水的江
湖,是三点水的湖
都是水的属性
……
闯江湖,我有三头六臂
有尚方宝剑,有十八般武艺
……
我进入深的,崇尚的
伟大的江湖
无可阻挡一一
这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光:江湖
——《闯江湖》
摘录的这些诗句,不仅写出了诗人闯荡江湖、搏击商海的人生豪情,更典型地体现了诗人骨子里的男人性格,以及他的诗歌中的一种强烈而鲜明的男性化主体人格。换句话说,沈文军诗歌的主体性极其鲜明,他的诗歌中,站立着一个形象鲜明的男性抒情主人公。这一特点,在他的《在龙泉陈家村刀枪陈列室》等诗歌中,都得到了鲜明的体现。
诗集《草帽上的江湖》的第二个也是更为中心的关键词是:“草帽”。 诗人说:“我的草帽是一座寺庙”“草帽里确实有我的灵魂”“我把草帽当情人”。作为一名草帽业经营者,沈文军将自己对草帽的爱,都倾注到了他笔下近百首写草帽和与草帽有关的诗作中。“将一根一根鲜亮的小草/手指弹钢琴似的,编织成/草帽,运销世界各地/艺术般的畅销”(《夜深,前世,今生和后世接连而来》);“当麦草被编织成草帽/当草帽闪耀在艺术的殿堂/当欢呼声赞美声潮水般涌来/麦草兴奋地发出笑声/像盛开的花朵那样灿烂、自傲”(《草帽里》)……一种事业的沉浸感、成就感、自豪感,从这些诗歌中喷薄而出。这是一个独特的草帽王国,一曲独特的事业赞歌,华美丰赡,蔚为大观。仅仅把这近百首“草帽歌”的题目列举出来,就足以构成一座令人目炫的艺术丛林——事实上我也确实这样做了,当我抑制不住地将这近百个“草帽歌”的题目全部找出并排列在一起时,我的心感受到了一阵不小的震动。仅是这些诗题,排在一起,篇幅居然有近千字之多。考虑到版面的美观,思虑再三后,我只好忍痛删除。
手指在钢琴上敏捷弹奏
似行云流水
似高山咆哮
是我编织草帽
用泥涂里廉价的草
融入古老手法
草帽夺目而出
成为艺术品
成为精美,时尚的潮流风标
我在草帽上
编织一首歌。是我带着草帽
满世界奔跑
——《手指弹钢琴似的》
草帽在沈文军笔下,是心的故乡、灵的庙宇、电的闪烁、弦的铮鸣、鹰的飞腾、草的梦呓、手的魔术、爱的星辰;是生活的体温、待嫁的女儿、T台的掌声、潮流的风向标,是大树,是花圃,是窗户,是山水,是春风,是笑脸,是幸福,是情怀,是江湖,是约定,是秋月,是酒杯,是雕塑,是大海,是秘密,是窗口,是歌唱……沈文军是把草帽事业视为一种极享受的人生行为艺术的,这是一种不凡的经商境界、事业境界和人生境界。他浓墨重彩的草帽之爱,感动人心。这是一个以草为弦,弹奏人生乐章的人。从这一点来说,他最终回归文学创作,实乃一种必然,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诗集《草帽上的江湖》第三个关键词是“故乡”,洋溢着诗人对故乡的赤诚之爱。第三辑“去故乡散步”就集中抒发了诗人这种缱绻的故乡之恋。在诗歌《故乡》中,诗人如是说:“我的心树起了一面旗帜:故乡”;在组诗《草帽的苦与乐》中,诗人这样吟唱:“我是故乡的一顶草帽/无论我走到哪里/草帽里/都弥漫着故乡的幸福和骄傲”。山清水秀的故乡,安眠着诗人逝去的亲人,留下了诗人难忘的童年与少年往事:“父亲拿出锄头,母亲递上镰刀/走上田野,将金灿灿的稻穗收割/外婆在编草帽/帽頸处系上了彩虹”(《初夏,弹起三弦》)。“故乡是草帽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跳出时尚和漂亮//草帽的心跳/是故乡的怀念和歌唱”(《故乡是草帽的心脏》)。“一顶草帽总是带在身边/戴上它/就能看到金清江的水/披云山的烽火台/文笔塔上的云/古城墙边的草木//乡愁啊/是一根根绿色的草/是老婆婆拧着草绳的灯火/是在草帽上编织的手/离家多年/我把草帽当故乡”(《我把草帽当故乡》)。故乡的金清江、披云山、山后鲍、盖门塘、梅溪、金闸村、水桶岙、五龙山、白塔村、坑潘村、岭根村、铜门岛、螺溪、乌龙岙、石屏山、石屏河、文笔塔,一切的一切,都在诗人的“草帽上飘扬”(《画草帽》)。
诗人对故乡的爱无疑是炽烈而感人的。“看着大樟树/就想大喊一声父亲”(《大樟树》);“我的行囊很重,背负离乡的故事/故乡就长在云里”(《披云山》)。诗人说:“门外,我是游子/门里,我是儿子”(《门》),即使身在异乡,“我依然热爱泥土,依然/喜欢走过的路,抚摸过的石头,仰望过的天空”(《依然》)。“沉默的老屋,像在思索/是否快递遥寄故乡,这么多的海鲜”(《在龙门岛海鲜楼喝酒》)。有时想念极了,诗人就“坐在电脑前,我学画画/鼠标点击着故乡的金清江/……/我要故乡的金清江水/一泻千里,江山秀丽”(《逆流》),在渺渺神思中,“回到故乡,像儿时,在文笔塔下/拿起笔,将心中的桃花再一次赞颂”(《复活,是春天以后的事》),或者长歌当哭,远望当归,“今晚我醉了,远在外乡/又大哭一场”(《凝香的故乡》)。此外在《风吹麦浪》《晨曦的海堤》《大樟树》《清明》《孤傲在梅花中绽放》《老屋》《值得怀念的一条路》《家住温岭》等诗歌中,那些消逝的乡村人事与物事,那已远去的童年与少年时光,在诗人质朴而深情的文字中,也都一一复活过来。
沈文军的诗歌,题材广阔,风格不一。多直抒胸臆,如它的近百首“草帽歌”;也有借景抒情的,如《春天,疯狂的油菜花》《大街上一场暴风雨袭来》,还有幽默风趣的,如《到三门,遇见海》。有写日常生活的,如《跑步》《我和哈里一起散步》《在阳光中下棋》《朋友越来越多》《在名悦食府喝酒》《关于手(组诗)》《下班走路回家》《上班路上》《上班中》;也有写生活况味和生活哲理的,如《我和怀疑是邻居》《春天的丑柑,我看到美》《握手》;还有写生活暗流的,如《野菊花不是爱》。有记述游踪的,如《中洲,夜宿茶宿有记》《灵江源上的生命树》《灵江源的瀑布》《灵江源的风》《玻璃天桥,一直走》《在高姥山,与晨雾聊天》《在高姥山,我们谈论高度》《转机墨西哥城,听见音乐》《在石塘》《括苍山重重压来》《桃花源里看梨花(组诗八首)》《幸福》《希望》《摆渡》《神仙居》《在美国遥望祖国》;有写无厘头幻想的,如《幻想》;甚至还有写诡异梦境的,如《夜深,前世,今生和后世接连而来》《神仙居》。等等。
沈文军的诗歌,语言质朴、健朗、浅近、明晰,多白描,并以生活化的联想和想象见长。他总是能自由而自然地以“草帽”为出发点,向着四面八方充分发散自己的联想和想象思维,将现实与历史、眼前与远方勾连在一起,譬如“前门是帽顶/帽沿是后门/……/站在高高的帽顶上/遥看世事风云”(《我家住在草帽里》)等等,建立起了一套他独有而独特的“草帽”诗歌意象群。从以“草帽”为书写主题这一点来说,他应该算得上是中国“草帽诗”第一人。
堰塞湖,冰川湖,喀斯特湖,火山湖,河湖,风湖,海湖……
对湖泊,我的兴致犹如枫叶般火红
留兰湖,秋罗湖,连蕊湖,玉荷湖香果湖,紫堇湖,醉蝶湖……
像一串串珍珠
将高姥山涮成神奇,涮成富饶
景色美丽
湖,是高姥山的眼睛
是高姥山的风情
玉竹,白术,玄参和十万亩杜鹃
在眼睛里睁开
眼睛外,红军洞,娘娘庙和孔府家庙的古朴雄伟耸立
湖,似高姥山的香草沁人心脾
——《湖》
当然,诗集《草帽上的江湖》并非完美无缺,有些诗歌在某种程度上也存在着坚硬有余而温润不足、直白有余而蕴藉不足的缺点。生活中的沈文军虚怀如谷,这是一个人得以持续进步的品德保证和创作动力。从这个意义上说,沈文军的诗歌创作,有着巨大的发展前景,值得我们期许。最后让我引用诗人《顺着你的藤爬》这首诗中的几行诗句,作为对沈文军兄的祝愿——
世界阳光灿烂
我顺着你的藤开始爬山
山有多高,坡有多险
我不知道
我只认定你的藤爬,用力的爬
是为序。
(2019.5.18.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