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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墨东山(一个约稿)

(2014-07-30 22:00:33)
标签:

江西余干

东山书院

书院文化

赵汝愚

南宋

分类: 随笔

逸墨东山

/涂国文

 

 

南宋淳熙五年(1178)夏日的一个血色黄昏,江西省余干县信河(后称信江)沙港渡口,两个背负行囊、风尘仆仆的壮年汉子,静静地伫立在江边,等候渡船从对岸划来。

 

他们来自余干县政新乡(今江西万年)。其中一个叫柴元裕,四年前,他乡试考中解元,一时名闻乡里,后试礼部不售,遂无心于仕途,在家乡柴源村创办“松岗书舍”,招授生徒,著述经传,四方从游者达数百人之多。另一个叫曹建,柴元裕志同道合的同乡好友。

 

早些天,他们得知消息,当代理学大儒、祖籍歙州婺源的朱熹先生来到余干,在县城冠山中峰的东山书院设坛讲学。两人大喜过望,决定一起前往投师。经过几天的筹备,这天一大早,他们就从家乡动身,向县城进发,过城厢、齐埠、古埠,八十多华里的路程,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天黑前,来到了沙港渡口。

 

目标在望,两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刻,如泼的夕晖把信河染成一条红河。远处的冕山像一幅展开的长卷,在江上蒸腾的暑汽中漂浮;更远处崛踞县城中央的冠山,泊着一轮血红的落日,像一头顽皮的江豚,头顶着一个圆球在嬉戏。

 

渡船终于来了。两人健步跨上渡船,驶入夕阳中……

 

 

冠山东峰的云风堂。赵汝愚和从弟赵汝靓这两个东山书院的创办者,正与朱熹一起,一边品着茶,一边切磋着理学要义。茶是朱熹自福建带来的大红袍,水是取自冠山脚下的越溪之水。唐朝茶圣陆羽尝来余干,在冠山凿石为灶,取越溪水煎茶,留下“仙人茶灶”的遗迹。

 

赵汝愚是宋太宗长子赵元佐的七世孙,祖籍余干,祖父赵不求在宋建炎间移居崇德洲钱(今浙江桐乡洲泉镇),赵汝愚即出生于洲钱。宋绍熙年间,赵不求监余干酒税,赵汝愚随祖父回余干,始居余干县城东隅赵家岭。赵汝愚于乾道二年(1166)考中进士第一,因属皇室宗亲未授状元,先后签书宁国军节度判官,除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著作郎,知信州,易台州,除江西转运判官,入为吏部郎兼太子侍讲,之后又升为秘书少监兼代给事中,继而擢升为吏部尚书。

 

赵汝愚与朱熹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两人都志在弘扬理学,期盼“得君行道”,同声相求,灵犀相通。是年赵汝愚之父——时任修武郎、江西兵马都监的赵善应去世,赵汝愚从京城回家奔丧,朱熹闻讯前往余干吊唁,赵汝愚、赵汝靓兄弟由此萌生聘请朱熹为子弟传学的念头。感动于好友的盛情相邀,朱熹慨然应允。

 

朱熹在东山书院讲学的消息不胫而走,饶州、信州、歙州三州的学子们纷纷慕名前来求学。赵汝靓和赵汝愚的长子赵崇宪、五子赵崇度也投于朱熹门下,叔侄三人同时成为朱熹的入室弟子。12年后,24岁的青年俊彦赵崇宪以进士对策,擢甲科,最后官至户部尚书;27年后,赵汝靓也高中进士,官任荆湖北路通判。

 

 

书院的生活是极其苦寒的。年近半百的朱熹自负所学,矜今傲人,他不仅对自己要求极严,对门下弟子也苛责甚酷。弟子们仰慕老师的道德文章,发愿要学得老师的全部学问,唯有更加谨小慎微、勤勉向学。

 

好在襟山带湖、巉岩突兀、古木参天、风景如画的冠山,为这些学子们提供了一个可供休憩的去处。课余餐后,柴元裕、曹建和同窗们常常三五一群,来到位于冠山东峰始建于唐代的干越亭下,沐浴着清朗山风,游目骋怀,俯瞰山脚下被越溪环绕的琵琶洲,静听波涛拍岸、渔唱声声。间或从冠山中峰的昌国寺,飘来几缕悠远的钟声,将他们淤壅的心胸,涤洗得无比澄明。

 

冠山西峰有一龙池,池水渗自山崖,水质清冽,不绝如缕,终年不涸。朱熹常来此池涤笔洗砚,并取池水磨墨作书。久而久之,一池清水,变成了一块墨玉。每当月临龙池,似有一个墨玉做成的底座,上面托着一块白璧,煞是美丽。这个墨池,也成为了柴元裕、曹建和诸学子们秉烛夜游的一个去处。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绍熙五年(1194)。是年6月,太上皇孝宗崩,长期与父失和的光宗称病拒绝主持丧事,朝野震惊,政局动荡。危难时刻,时任知枢密院事的赵汝愚,派遣知阖门事韩侂胄进宫请吴太皇太后懿旨,逼光宗内禅,立光宗次子赵扩为帝,是为宁宗。赵汝愚因定策扶危之功,升为右丞相。随之,朱熹在赵汝愚的大力荐引下,入朝任焕章阁待制兼侍讲,成为帝王之师。

 

韩侂胄自恃拥立新皇有功,多次要求赵汝愚给予节度使的封赏,遭到拒绝。赵汝愚说:“我是宗室,你是外戚,不应邀功请赏!”韩侂胄怀恨在心,依仗自己是太皇太后的侄儿和宁王皇后之叔的特殊身份,以宗室为相不利社稷为由向宁王进谗言。赵汝愚不久被贬,黜为宁愿军节度副使,知福州,继而迁居永州。赵汝愚行至衡阳时,因郡守钱鍪携私怨屡加刁难,忧愤成疾,暴卒于衡州,终年57岁。时为宁宗庆元二年(1196)正月。

 

为了排除异己,搬掉赵汝愚的同时,韩侂胄也把魔手伸向了朱熹和他的理学。这时,位居平章军国事之高位的他,指示朱熹的夙敌沈继祖和胡紘联合向宁王上了一道奏折,指责朱熹理学“伪学猖獗,图谋不轨”,并列举朱熹的种种“罪状”和“丑行”,必欲致朱熹于死地而后快。青年皇帝宁宗平日早就受够了朱老师的言辞督责,很快一道圣旨下达:朱熹落职,党羽一律抓捕、罢官。是谓“庆元党禁”。

 

庆元二年五月,赵汝愚之子赵崇宪千里扶柩,将父亲的遗骸迎回余干。

 

   

一代名相赵汝愚,终于归葬故里。消息传出后,赵汝愚的生前好友张栻、吕祖谦、汪应辰、胡铨等人,以及柴元裕、曹建等众多东山书院昔日的弟子们,不惮“伪学党禁”之祸,纷纷前来吊唁。这时,已黜居福建崇安的朱熹听到讣告后,不顾有病在身,不辞路途遥远,再次来到余干,凭吊赵汝愚这位政治上的同盟者、思想上的同道者和生命的知己。

 

仲夏的冠山,一缕缕凉风夹杂在一股股暑气中,在林间游动。遭遇“党禁”之祸后,东山书院停办已有一段时日,人去馆空,檐墙颓败,蛛丝蒙尘,一派萧肃。世事无常,物是人非。想起18年前自己来东山书院讲学三年时的繁盛景象,一代大儒朱熹心中悄怆,热泪泫然。此时,一个决定在他心中已暗自生成:复馆讲学,重开书院,以此作为对挚友赵汝愚最好的纪念。

 

朱熹的决定,得到了赵汝靓、赵崇宪叔侄的全力支持,也得到了柴元裕等书院故徒们的热烈响应。劫后余生,书院重光。消息像长了翅膀,立刻传遍了赣鄱大地,一时间,四方名士纷至沓来,人数达百计。柴元裕的从子、青年柴中行来了,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程端蒙来了,连年逾古稀的洪迈也来了……

 

朱熹一边讲学,一边在云风堂潜心注释《离骚》。他心无旁骛,呕心沥血,把他的孤愤、他的绝望、他对屈原的景仰、他对赵汝愚的知遇之情,一起熔铸到他生命的绝唱《楚辞集注》中,熔铸到他对屈原形象的塑造之中。在东山书院,他又度过了三个年头的时光。庆元四年(1198),由于韩侂胄加紧了对理学门徒的迫害,朱熹不得不再次告别余干,告别东山书院,黯然回到福建建阳家中。

 

 

朱熹两度在东山书院开坛讲学,广收门徒,开一代儒风,使得余干文风炽盛,人才辈出。此后,余干就形成了一个以程朱理学为号召的学术圈,史称“余干之学”。 余干一时成为理学名区,享有“人文之盛甲江南”之誉。

 

东山书院及朱熹讲学的教化之功,影响深远。在它的哺育下,一批批理学大师、文学名家和朝廷重臣,次第涌现,灿若星河:赵汝靓、赵崇宪、赵崇度、柴元裕、曹建、柴中行、柴中守、柴中立、李伯玉、饶鲁、刘伯正、张遐、张吉、胡居仁(余干),洪迈、陈文蔚、程端蒙(鄱阳),吴绍古、汤汉、汤中,汤巾(余江),董铢、王过、程珙、董梦程、董鼎、沈贵珤、余芑舒(德兴),胡一桂、胡炳文(婺源),金去伪(浮梁),谢枋得(弋阳)……

 

柴元裕追慕朱熹之学,两度入学东山书院。他回到柴源村后,继续在松岗书舍课徒、著述,培养了汤汉(后任工部尚书)、李柏玉(后任礼部尚书)、朱藐孙(后任吏部尚书)、柴中行(后任国史修撰)、饶鲁(后任饶州府教授)等一大批理学和政坛高足。他治学主张以“穷理尽性”为本,著述甚丰,著有《尚书解》《易系辞说》《春秋解》《论语解》《中庸大学说》《史评》《宋名臣传》等。曹建晚年继续游学于朱熹门下,朱熹授以“无妄”之名,因而人称“无妄先生”。

 

宋代是中国文化特别是书院文化最辉煌的历史时期;也是江右文化最辉煌的历史时期;同时,它也是我的故乡干越文化最辉煌的历史时期。宋代出现了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应天书院这样著名的中国古代四大书院,在中华文明的画卷上,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江西余干的东山书院,是从这支画笔上溅起的一滴逸墨,是敲在宋代书院文化画卷上的一枚玲珑的闲章。正是有了它,中国书院文化的画卷,气韵才变得灵动飘逸起来……

 

 “干越亭前晚风起,吹入鄱湖三百里。晚来一雨洗新秋,身在江东图画里。”

                                                   ——王十朋(宋)

                                                                                     2014770晚于杭州)

 

逸墨东山(一个约稿)



逸墨东山(一个约稿)

逸墨东山(一个约稿)


逸墨东山

/涂国文

 

南宋淳熙五年(1178),余干冠山东峰的云风堂。东山书院创办者赵汝愚和从弟赵汝靓,正与朱熹一起,一边品茗,一边切磋着理学要义。茶是朱熹自福建带来的大红袍,水是取自冠山脚下的越溪之水。唐朝茶圣陆羽尝来余干,在冠山凿石为灶,取越溪水煎茶,留下“仙人茶灶”的遗迹。

 

赵汝愚是宋太宗长子赵元佐的七世孙,他与朱熹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两人都志在弘扬理学,期盼“得君行道”。是年赵汝愚之父赵善应去世,赵汝愚从任所回家奔丧,朱熹闻讯前往余干吊唁,赵氏兄弟由此萌生聘请朱熹为子弟传学的念头。感动于好友的盛情相邀,朱熹慨然应允。

 

朱熹在东山书院讲学的消息不胫而走,饶州、信州、歙州三州的学子们纷纷慕名前来求学。

  

年近半百的朱熹自负所学,矜今傲人,他不仅对自己要求极严,对门下弟子也苛责甚酷。弟子们仰慕老师的道德文章,发愿要学得老师的全部学问,唯有更加谨小慎微、勤勉向学。

 

好在襟山带湖、风景如画的冠山,为这些学子们提供了一个可供休憩的去处。他们常常三五一群,来到位于东峰的干越亭下,沐浴着清朗山风,游目骋怀,俯瞰山脚下被越溪环绕的琵琶洲,静听波涛拍岸、渔唱声声。间或从冠山中峰的昌国寺,飘来几缕悠远的钟声,将他们淤壅的心胸,涤洗得无比澄明。

 

冠山西峰有一龙池,池水渗自山崖,水质清冽,不绝如缕,终年不涸。朱熹常来此池涤笔洗砚,并取池水磨墨作书。久而久之,一池清水,变成了一块墨玉。每当月临龙池,似有一个墨玉做成的底座,上面托着一块白璧,煞是美丽。这个墨池,也成为了诸学子们的一个去处。

  

转眼到了绍熙五年(1194)。是年6月,孝宗崩,长期与父失和的光宗称病拒绝主持丧事,政局动荡。危难时刻,时任知枢密院事的赵汝愚,派遣知阖门事韩侂胄进宫请太皇太后懿旨,逼光宗内禅,立光宗次子赵扩为帝,是为宁宗。赵汝愚因匡扶之功,升为右丞相。随之,朱熹在赵汝愚的荐引下,入朝任焕章阁待制兼侍讲,成为帝王之师。

 

韩侂胄自恃拥立新皇有功,多次要求赵汝愚给予节度使的封赏,遭到拒绝。韩侂胄怀恨在心,依仗自己是太皇太后侄儿的特殊身份,以宗室为相不利社稷为由向宁王进谗言。赵汝愚不久被贬,黜为宁愿军节度副使,知福州,继而迁居永州。赵汝愚行至衡阳时,因郡守钱鍪携私怨屡加刁难,忧愤而卒。

 

为了排除异己,韩侂胄又指示朱熹的夙敌沈继祖和胡紘联合向宁王上了一道奏折,指责朱熹理学“伪学猖獗,图谋不轨”,并列举朱熹的种种“罪状”和“丑行”,必欲致朱熹于死地而后快。很快一道圣旨下达:朱熹落职,逐出京城。是谓“庆元党禁”。

 

庆元二年(1196)五月,赵汝愚之子赵崇宪千里扶柩,将父亲的遗骸迎回余干。

 

一代名相赵汝愚,终于归葬故里。消息传出后,赵汝愚的生前好友以及众多东山书院昔日的弟子们,不惮“伪学党禁”之祸,纷纷前来吊唁。这时,已黜居福建崇安的朱熹听到讣告后,不顾有病在身,再次来到余干,凭吊赵汝愚这位政治上的同盟者、思想上的同道者和生命中的知己。

 

仲夏的冠山,一缕缕凉风夹杂在一股股暑气中,在林间游动。遭遇“党禁”之祸后,东山书院停办已有一段时日,人去馆空,一派萧肃。想起18年前自己来东山书院讲学时的繁盛景象,一代大儒朱熹热泪潸然。此时,他心中已暗自生成一个决定:复馆讲学,以此作为对挚友赵汝愚最好的纪念。

 

劫后余生,书院重光。消息像长了翅膀,立刻传遍了赣鄱大地,一时间,四方名士纷至沓来,人数达百计。

 

朱熹一边讲学,一边在云风堂潜心注释《离骚》。他心无旁骛,把他的孤愤、他的绝望、他对屈原的景仰、他对赵汝愚的知遇之情,一起熔铸到他生命的绝唱《楚辞集注》中,熔铸到他对屈原形象的塑造之中。

 

庆元四年(1198),由于韩侂胄对理学门徒迫害的加剧,朱熹不得不再次告别东山书院,黯然回到福建建阳家中。

 

朱熹两度在东山书院开坛讲学,广收门徒,开一代儒风,使得余干文风炽盛,人才辈出。此后,余干就形成了一个以程朱理学为号召的学术圈,史称“余干之学”。余干一时成为理学名区,享有“人文之盛甲江南”之誉。

 

东山书院及朱熹讲学的教化之功,影响深远。在它的哺育下,赵汝靓、柴元裕、曹建、柴中行、饶鲁、张遐、张吉、胡居仁等数十名理学大师、文学名家和朝廷重臣,次第涌现,灿若星河。

 

宋代是中国书院文化最辉煌的历史时期,在中华文明的画卷上,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余干东山书院,是从这支画笔上溅起的一滴逸墨,是敲在宋代书院文化画卷上的一枚玲珑的闲章。正是有了它,中国书院文化的画卷,气韵才变得灵动飘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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