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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记——分析沈从文之《湘行散记》(上)

(2006-06-18 21:05:27)
分类: 旧日论文

1934年,抗日战争前夕,中国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动乱时期。1934年,沈从文回湘西探母,于是有了《湘行散记》。在《湘行散记》中,细织密缝着沈从文的童年、往事、以及回乡途中船头水边的见闻。里边只有平凡的人物,平凡的梦,平凡的坎坷,平凡的哀欢以及平凡的生死,战争与国仇家恨的阴影仿佛从来没有降临到这个边远的地方。沈从文间离于时代主题、超越于党派之争,以一个人道主义作家的温润情怀细细编织着湘西的梦。

《湘行散记》,沈从文的《桃花源记》。

  湘西的纯美一尘不染仿如桃源。

    陶渊明描绘桃源,亦不过“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而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就好比看一幅晕着水的淡彩,通篇文字如同浅水一样地流淌,润泽着读者的心。看似毫不用力的涂抹,出来的线条却清朗通灵;几乎白描的手法,不杂一丝的议论,不着痕迹地触动读者的心弦。

    “从汽车眺望平堤远处,薄雾里错落有致的平田、房子、树木,全如敷了一层蓝灰,一切极爽心悦目。”《一个带水濑皮帽子的朋友》

    “这地方是个长潭的转折处,两岸是高大壁立千丈的山,山头上长着小小竹子,长年翠色逼人。这时节两山只剩余一抹深黑,赖天空微明为画出一个轮廓。但在黄昏里看来如一种奇迹的,却是两岸高处去水已三十丈上下的吊脚楼。这些房子莫不俨然悬挂在半空中,借着黄昏的金光,还可以把这些希奇的楼房形体,看得出个大略。《鸭围的夜》

    沿河两岸连山皆深碧一色,山头常戴了点白雪,河水则清明如玉。”

    “船停时,真静。一切声音皆为大雪以前的寒气凝结了。只有船底的水声,轻轻的轻轻的流过去,——使人感觉到它的声音,几乎不是耳朵却只是想象。”《辰河小船上的水手》

    “一列青黛崭削的石壁,夹江高矗,被夕阳烘炙成为一个五彩屏障。”《箱子岩》

    “河水深到三丈尚清可见底。河面长年来往着湘黔边境各种形体美丽的船只。山头为石灰岩,无论晴雨,总可见到烧石灰人窑上飘扬的青烟与白烟。房屋多黑瓦白墙,接瓦连椽紧密如精巧图案。对河与小山城成犄角,上游是一个三角形小阜,阜上有修船造船的干坞与宽坪。位在下游一点,则为一个三角形黑色山嘴,濒河拔峰,山脚一面接受了沅水激流的冲刷,一面被麻阳河长流的淘洗,岩石玲珑透剔。半山有个壮丽辉煌的庙宇,名“丹山寺”,庙宇外岩石间且有成千大小不一的浮雕石佛。《五个军官与一个煤矿工人》

沈从文笔下的岩壁、石窟、码头、河道、渔网、船橹、白帆、落日、云影、暮色、薄冰……都微微敷了一层闲淡的色彩,悠悠地在宣纸上渲染、行走,画面澄明、清澈、纯稚、简洁,到处罩着一层冬日里炉火边的暖意,就连当地水手的粗野对话,也显得极具温情和惬意。 “看,牯子老弟你看,这点山头,这点树,那一片林梢,那一抹轻雾,真只有王麓台那野狗干的画得出。因为他自己活到八九十岁,就真象只老狗。”

  “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1   在历史与时间之外坚韧地活着。

        沈从文的文学理想是使“读者能从作品中接触了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示,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被排除于正统之外的湘西人生正是这“另一种人生”。

        “至于住在那儿的人呢,却无人自以为是遗民或神仙,也从不曾有人遇着遗民或神仙。”《湘行散记》里只是平凡人物的喜怒哀乐,历史的长河不会因他们停顿,但这些平凡的人物也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来活着的。如沈从文所说,“小小灰色的渔船,船舷船顶站满了黑色沉默的鱼鹰,向下游缓缓划去了。石滩上走着脊梁略弯的拉船人。这些东西于历史似乎毫无关系,百年前或百年后皆仿佛同目前一样。他们那么忠实庄严的生活,担负了自己那份命运,为自己,为儿女,继续在这世界中活下去。不问所过的是如何贫贱艰难的日子,却从不逃避为了求生而应有的一切努力。在他们生活爱憎得失里,也依然摊派了哭,笑,吃,喝。对于寒暑的来临,他们便更比其他世界上人感到四时交替的严肃。历史对于他们俨然毫无意义,然而提到他们这点千年不变无可记载的历史,却使人引起无言的哀戚。”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里那个七十七岁活像托尔斯泰的老头,“牙齿已脱,白须满腮,却如古罗马战士那么健壮,光着手脚蹲在河边那个大青石上讲生意来了”。与弄船人辱骂着,却只是为了银洋约一分一厘。“看他那数钱的神气,人快到八十了,对于生存还那么努力执著。”

    那个戴濑皮帽子的朋友,“惦念到岸上一个长眉毛白脸庞小女人,便穿了崭新绛色缎子的猞猁皮马褂,从那为冰雪冻结了的大小木筏上慢慢的爬过去,一 不小心便落了水。一面大声嚷‘牯子老弟,这下我可完了’,一面还是笑着挣扎。待到努力从水中挣扎上船时,全身早已为冰冷的水弄湿了。但他换了一件新棉军服外套后,却依然很高兴的从木筏上爬拢岸边,到他心中惦念那个女人身边去了”  

        桃源“后江”中的妓女认真地经营着业务。“有些人年在五十 以上,还不甘自弃,同十六七岁孙女辈行来参加这种生活斗争,每日轮流接待水手同军营中火伕。也有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乳臭尚未脱尽,便在那儿服侍客人过夜的”。

    水手们“走风船行如箭时,便蹲坐在船头上叫喝呼啸,嘲笑同行落后的船只。自己船只落后被人嘲骂时,还要回骂;人家唱歌也得用歌声作答。两船相碰说理时,不让别人占便宜。动手打架时,先把篙子抽出拿在手上。船只逼入急流乱石中,不问冬夏,都得敏捷而勇敢的脱光衣裤,向急流中跳去,在水里尽肩背之力使船只离开险境”。

    辰河的水手,长年与湍急的滩头激流为伴,在浪声哮吼中求活。惟一的乐趣便是小船泊到泥滩后,不再蜷伏在潮湿冰冷的船里,而是烧段烂缆绳,照着路,从跳板一端摇摇荡荡地上岸,直向河街头走去,到吊脚楼暖被窝吃荤烟。过眼云烟的情和欲,支撑着摇曳的小舟于汪洋不被吞没。

    沈从文在《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中曾想给一个水手几角钱,让他遂吃“荤烟”的愿。也曾在一户人家屋里烤火时碰到一双放光的眼睛,“我几乎本能地感到这个小妇人是正在对我怀着一点痴想头的。不用惊奇,我们若稍懂人情,就会明白一张为都市所折磨而成的白脸,同一件称身软料细毛衣服,在一个小家碧玉心中所能引起的一种如何幻想。” 屋里是熊熊的柴火,主人沉默了,众人也沉默了。沉默中,沈从文体会到了一点“人生”的苦味。“我不能给那个小妇人什么,也再不做给那水手一点点钱的打算了。我觉得他们的欲望同悲哀都十分神圣,我不配用钱或别的方法渗进他们命运里去,扰乱他们生活上那一份应有的哀乐。”

    沈从文说“时间这个东西十分奇怪。一切人一切事都会在时间下被改变”。然后十七年后他重返湘西,时间却仿佛凝滞了。绒线铺女孩的女孩和妈妈当年一样出现在他眼前,“十七年前那小女孩就成天站在铺柜里一堵棉纱边,两手反复交换动作挽她的棉线,目前我所见到的,还是那么一个样子。”

    “我认识他们的哀乐,这一切我也有份。看他们在那里把每个日子打发下去,也是眼泪也是笑,离我虽那么远,同时又与我那么近。我如今只用想像去领味这些人生活的表面姿态,却用过去的一分经验,接触着了这种人的灵魂。” 沈从文安静地俯视着那个世界,从容不迫的把眼中的世界一一雕琢出来,是一种随意的流淌,不问流向,只有流水流动的美。文字如水一样只是在缓缓的流,从湘西的河上流到纸上,不枝不蔓的以一种沉静的姿势,流向它该至的地方。水至了,文字至了,而韵味却绕梁三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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