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登围墙
2006年我第二次去了西藏,对西藏又增加了许多的了解。特别是对西藏的路、西藏的湖、西藏的孩子、西藏的信仰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感悟太深太多了,只能体验但不能言说。
然而,有一点我想说:做西藏的鸟是最幸福的。要做鸟就要做西藏的鸟。鸟在西藏,宛如天堂。
在西藏,鸟在天空自由翱翔,在草滩河岸安然觅食。你随处可见。据统计,西藏境内栖息的鸟类有近500种,占全国已知鸟类总数的40%左右。西藏的鸟好象都不是很怕人,人类可以和鸟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给我们驾驶吉普车的是信仰佛教的纳西族高个子壮实司机“胡勇士”。在险象环生的滇川藏公路,他驾轻就熟地将车开得飞快。尤其是转弯的时候也不减速。我一直在提心吊胆,怕他压到偶尔可见的在公路边磕长头的藏民。但他说,在川藏公路上翻车常见,压死人就很罕见。然而令我不解的是,他对鸟儿特敏感,一见到鸟儿飞过他就刹车减速,生怕撞到了鸟的一翎半片羽毛。接二连三屡屡这样之后,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鸟是藏区人民敬仰和膜拜的对象之一,如同江湖河山都成了原始信仰中的神。他说万物有灵,万物可再生,生命可转化,所有生命的精灵能互通互换,要一视同仁。后来我还了解到在西藏还有迎鸟节。在热振寺每年的藏历4月15日就举行迎鸟节。届时,僧人达百余人,敬献供品若干,并且还要举行隆重的宗教跳神活动,以求赐福,保佑雪雨充沛、庄稼丰收。
一次在公路边大家停车采风之时,我发现公路上躺着一具被风干的鸟尸。羽毛美丽如相思鸟。我捡起来看,司机阿东马上喝止我,要我马上放回原处。我一头雾水,上了车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胡勇士”说,鸟是神圣的,容不得凡人的脏手碰。
徒步在西藏森林最茂盛的地区——波密的岗乡自然保护区时,我们花了4个小时沿江边穿过一片原始森林后,在到达一片被水分割的开阔草坝前,惊动了一群美丽的野鸭。我静静地观察了好一段时间。那一群野鸭把帕隆藏布江看成了嬉戏的天堂。四野寂静,只有水声和它们拍打翅膀的扑棱声。它们飞到上游,让流水将它们漂下来,快到旋涡时,又飞起来飞到不远的上游,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漂流娱乐,有点象小孩子在游乐场滑水梯,上去,滑下来,又上去,再滑下来,乐此不疲。
在经过千辛万苦之后,到了鲁朗。蓝天如靛,苍山似海。我们停车吃松茸掌参石锅鸡。酒足饭饱之后,我去酒店后面一边解手,一边顺便欣赏着美丽的山林和牧场。但见不远处的篱笆木桩顶腾飞起一片黑色的云朵,数不清的乌鸦,肥肥的,黑亮亮的,很快它们又落回原处。我想起出发前看过的《余纯顺孤身徒步走西藏》第92页写过的,作者翻越觉巴山时,有两只乌鸦用两只脚爪子钳着小石头来掷他追他的经过。
据说乌鸦的智商颇高,又能适应环境,更奇特在于它的嗅觉特别敏锐,它对尸体和血有着本能的感应。牧场上宰杀牲畜时,乌鸦能从百里外寻觅而来,天葬场招秃鹫时,成群的乌鸦也一起飞来。西藏的乌鸦生活在森林和草原的边缘,喜欢在人类居住区的老树上筑巢栖居,成为人类的邻居。乌鸦浑身乌黑,叫声不动听,世界上许多民族都视其为不吉祥的鸟类,汉族人出门时遇到乌鸦当头叫就会觉得有不祥预兆;英国人认为乌鸦在谁家门前叫,谁家就要死人。莎士比亚笔下的奥赛罗就说:“呀,它来到我的记忆之中,就像一只不吉利的乌鸦飞到了家里。”而高原藏族奉乌鸦为预卜吉凶的神兆鸟。现藏巴黎图书馆的藏文文献的一篇序言开宗明义地赞颂说:“乌鸦系神鸟,/飞禽展双翅/飞到神高处/目明耳又聪/它精于神灵秘法/无一不能通达/对它务必虔诚。”这类赞词充分肯定了乌鸦的神性使命——充当人与神之间的使者。
那天在拉萨林廓东路边上的巴扎旅馆,我早早起来,拿起相机跑上楼顶,准备照布达拉宫的晨景。久居石屎森林的我,看看一墙之隔的市实验小学里的一大群悠闲自在、神态自若的麻雀,看看天空中此起彼伏、优美翱翔的鸽子,我感觉仿佛天堂的晨光照进了我的心田。这是一个何等安宁、美丽、和谐自然的城市。我不知道出神地看了多久,照了多少相片,我的心已在这个经幡飘扬的城市的上空自由展翅翻飞。
在哲蚌寺游览时,在寺庙的屋顶雕梁上,我看见了许多鸽子,娴静安详地在梁上站成了洁白的雕像,好象修炼了佛性一般节制。它们发出的声音好象都是“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
在纳木错,湖水浩淼,碧波荡漾,波平入静,远山凝素,水鸟翻飞,四野幽旷。美丽的棕头鸥不时在我们头上轻盈飞翔,落下时,优雅地在平静的水面上划出悠长的水痕。天上一抹洗净的蓝,一直处于静止无声的状态,一只鸟便可以划破它的宁静,便可以将它一分为二。我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听着耳畔水鸟啾啾的鸣叫,默默无语,感受着高原湖边的这份宁静、安详、神圣与美丽。我只愿自己是一只矫健的棕头鸥,永远守护着圣湖,守护着这个天涯洁净处。
记得在芒康的一个早晨,一大群牦牛在街上横扫而过之后,我和大兵用望远镜发现附近山上有一只坐山雕(颓鹫),踞高临下,如一块石头般纹丝不动,仰天而立。
在西藏说起颓鹫,就会肃然起敬。没有到过青藏高原,或者没有亲眼目睹过秃鹫的人是很难想象它的强悍尊容的。
据说中国飞得最高的鸟是珠穆朗玛峰上的一种鹫。
在印度传说中,秃鹫曾经舍身搭救大神罗摩的妻子。帕西人把秃鹫称为灵魂鸟,认为秃鹫能帮助亡者的灵魂得到解脱。在西藏,对于藏民来说,他们是天神的使者,带着天葬的亲人往天堂飞去,让肉体回归世界四大元素之中的“风”中。让秃鹫来天葬,有回归大自然的用意。
听说与其它禽兽相比,秃鹫与众不同。它们能把骨头嚼咽一尽,且不会留下任何粪便在地面上。它们的厕所在高高的天空,在数千米以上的海拔高度,在翱翔之中。高原强劲的气流把它们排泄的杂物风化得无影无踪,干干净净,不让一星渣子撒落地面。即使死亡之时,也要腾空万里,拼命往高空飞去,一直朝着太阳上方飞去,直到太阳和气流把它的躯体消溶一尽,不留一点痕迹在世间。人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秃鹫的尸体,这使秃鹫本身具有了神奇魅力,蒙上了神秘色彩,产生了崇拜。秃鹫群,小则三四十只,大则上百只。尽管数目不一,它们实施天葬的程序却是统一的,显示出秃鹫的特殊性。见到香柏桑烟煨起,就会有一只秃鹫飞来。它在天葬场上空盘旋几圈,观察片刻后即飞逝远方。过不了一会儿,大队的秃鹫就会相继飞来。它们一般都降落在尸体靠南一边,绝不扑在已经摆好的尸体上。只是静静等候。据说秃鹫们等待的是秃鹫部族的鸟王。通常桀骜不驯的鸟王总是姗姗来迟。它的体型比其他秃鹫更悍猛雄壮,钩鼻也更尖利,犹如弯镰一般。神色倨傲。秃鹫撕食尸体也是有程式有纪律的。第一口由鸟王尝食,然后其他秃鹫才扑上去。鸟王不动口,其他它秃鹫就不动口。
在西藏的许多寺庙都能看见放生羊、放生鸡等。万物有灵和珍爱生灵的观念渗透于每个人的心中。牧民不吃鱼,也反对捕鱼和打鸟。这就是藏民族颇具特色的自然观、生态观,他们密切关注周围的生态环境,无限关爱身边的生命。
滇藏线上岗乡自然保护区里的一只美丽的野鸭
公路上躺着一具被风干的鸟尸。司机“胡勇士”说,鸟是神圣的,容不得凡人的脏手碰。
滇藏线上去林芝的路上途经鲁朗,篱笆木桩顶有数不清的乌鸦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纳木错美丽的棕头鸥
拉萨上空的麻雀和鹰群
拉萨上空的自由翱翔的鸽群
拉萨上空的自由翱翔的鸽群
拉萨上空的自由翱翔的鸽群
拉萨上空的自由翱翔的鸽群
拉萨上空的自由翱翔的鸽群
拉萨上空的自由翱翔的鸽群
拉萨上空的自由翱翔的鸽群
哲蚌寺的屋顶雕梁上,我看见了许多鸽子,娴静安详地在梁上站成了洁白的雕像,好象修炼了佛性一般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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