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一霎那间三人都呆了，停在那里仿如一条定格的直线。萘萘心里翻江倒海，她最害怕面对的一刻终于出现。如果说对娜娜象对一只必欲驱之而后快的乌鸦，只想它不再在自家门前拉屎的话，那对叶素她就象对着一只受伤的小鸟，心生内疚，心生怜惜。是的，叶素和娜娜不同，叶素和她是有情义的，数年的相知，互相维护，互相陪伴，一起度过无数快乐的日子。

其时是华灯初上的傍晚，尖东的大钟楼旁就是天星码头，游人如织，海中的霓虹是那么的烂漫，三人的心中却无比的荒凉。最先打破这一闷局的是叶素，她很快擦干泪水，快步走向天星码头。萘萘示意阿锋不要跟上来，她自己大步追上叶素，跟着她上了天星小轮二层，坐在她的旁边。微凉的海风吹来，吹不走二人心中的阴霾。叶素扭头看着外面，故意不和萘萘的目光相接。萘萘试探地拉叶素的手，才碰到，叶素便条件反射般地把手猛地抽回。完了，萘萘知道这次和叶素的友情算是完蛋了。通常女人只有在对对方充满防备与敌意的时候才会有此反应。

可是叶素是萘萘最好的朋友，叶素从未伤害过萘萘，相反，这一次，是萘萘在客观上伤害了叶素。萘萘不想失去叶素这个朋友，她真的不想。说不得，高傲的萘萘放下了身段，她柔声说：“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和阿锋的恋情，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发生了，甚至有违我的初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情伤害了你，可是，你能否看在我们几年的交情份上，当我和阿锋的恋情透明？”叶素恨恨地说：“你要喜欢阿锋就喜欢个够，关我鬼事。我最讨厌你这么虚伪，那时候还说去和阿锋说，要撮合我和他，现在怎么倒是自己捷足先登了？”萘萘听到叶素这样说，倒是暗暗欢喜。叶素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那证明她们的友情还有救，怕的是她藏着掖着的，那就麻烦了。“你和我相交数载，凭良心说，你觉得我是个虚伪的人吗？”叶素默然。萘萘接着说：“那次看到你少有地发酒疯，我真的好心痛。那时我和JAMES在一起，阿锋在我心目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我去替你做说客，当然是发自内心的，是真心希望阿锋能和你好。奈何你们俩没有什么缘份，我也爱莫能助。到和JAMES分开后，感情处于真空，阿锋老来找我，我也慢慢地发现他有他的优点。虽然知道你也喜欢他，但你们俩并未真的开始过，我和他好也不能算是抢了你的男朋友，说不得，虽然有点内疚，还是和他好了。”叶素依然很不开心，脸上的表情并未明朗。萘萘只得继续说：“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俩的友情，很希望能和你继续做朋友，你愿意接受我的请求吗？我留意身边的男生，以后碰到好的一定介绍给你。”叶素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何偿不想和你继续做朋友来着。可是，眼见着自己最喜欢的男人却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好上了，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和你做朋友，我没有那么大方，我办不到。”

萘萘无语。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最想要的一样东西却被自己的朋友拿了去，自己还会发自内心的喜欢那个拿了心头好的朋友吗？真的还愿意继续这段友情吗？说不定是很不待见这个人吧？萘萘忽然觉得，女人的友情那么的脆弱，在喜欢的男人面前不堪一击。她多么希望女人的友情也象武侠小说里面热血江湖一样，肝胆相照，义薄云天，可是，她知道，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如果，她坚持要有这样的友情，和所有女人的天性作对，那么，她只能是单方面付出，而且是一辈子的单方面付出。这个时候，她感慨世上真有性别差异这一回事，这样的友情，只能存在于某些真正品性淳良有江湖气的男人之间，任何两个女人间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女人，永远都以男人为中心，哪怕少数女人心里并是这样想的，可是抗拒不了性别大潮，到最后，这少数女人也变成这样想的了。

萘萘心里暗暗叹气，好嘛，数年的交情付诸流水。JAMES BYE BYE了，叶素也BYE BYE了，身边只剩了一个阿锋，不知好算幸抑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