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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旅途感悟 |
开平,是我妈妈的家乡,也可以算是我的家乡了。“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从小,我不知道“摇”回外婆家多少回,每每看到田间地头矗立的碉楼,便觉好玩。田野里飘着烧稻草的芬芳,碉楼如天外来客一样,熟悉又新鲜。
然而小孩子总是贪玩的,对碉楼只是略有一点印象,镇日价便在镇上和小朋友们嘻闹、看电影,哪里会想到,路上匆匆一见的庞然大物,日后居然会成了世界文化遗产。
长大后,爱上行游,象一只到处游荡的无主孤魂,忽然有一天,孤魂起了飘回故里之念,嗅一把泥土的芬芳,看一看儿时的“大物”。
到碉楼的时候,是黄昏。斜阳无限,灰白相间的碉楼坚韧地站在那里,历经风吹雨打仍坚持着它的精致与优雅,一如开平人。看着有一百多年历史的雕楼,我不由得想起这两句歌词: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云霞聚散,缠结这沧桑的倦颜。
虽然碉楼的外貌已经相当沧桑,一如迟暮的美人,但是它依然是一个秀外慧中的美人。美而实用,是为美而慧。碉楼易守难攻,墙里都有枪眼,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可制敌先机。如果屯够了粮食,在碉楼里一守数月,根本不成问题。在那清末民初的乱世,军阀、匪盗横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个时候,碉楼便是全家乃至全族的避风港。
建得起碉楼的,自然都是有身价的华侨,光有防御功能,当然不能满足他们享乐的要求。于是,碉楼里,便满是留声机等稀罕物儿,洋灯、意大利地砖、德国马桶。。。。。。至今,开平的哩语里仍保留不少那时的痕迹。例如称水泥为红毛泥,称肥皂为番枧,称邮票为士胆。于是碉楼里便群声云集,闲适的午后,冬日的暖阳懒洋洋地照在宽大的阳台上,罗马柱的影子在地上勾出漂亮的图案,圆拱形的弧顶,哄托着岁月安好。一家老少,穿着美丽的衣衫,聚在一起聊天、打天九(即牌九),只愿安居不羡仙。
我总觉得,开平人建碉楼,不光图它的实用与美观,还是开平人家庭、家乡观念重的一个表现。开平人,是很重亲情的,不管相隔多远,不管在外工作多难,总少不了家乡的侨汇,甚至,明知家乡没人住了,都出洋了,仍会斥巨资兴建祖屋。
建筑业的兴旺,也培养了不少的能工巧匠,至今,广东,乃至全国,开平的装修业仍然是叫得出名堂的,通常开平籍的装修工人工价会比别的地方的要高出很多。开平人是心灵手巧的,大至建房子,小至做一道菜,都要讲究精致。粗糙,在开平是不获欣赏的行径。也许,碉楼的精致与开平人的精巧相辅相承,正是因为开平人的精巧,才能造出这样精美的碉楼,也正因为有建碉楼的传统,使开平文化里的精致发展成精益求精。
如今,开平的碉楼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成功了,身为半个开平人的我很为此事感到骄傲。碉楼能言,想必也大作欢声吧?碉楼周边的环境经过整治后,已然旧貌换新颜。想必,碉楼有知,再也不必无奈地吟唱:“如云霞聚散,缠结这沧桑的倦颜”了,而是改为:“如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必复还。”呵,旧歌新唱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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