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是离开了我们,永远的离开了……
自你走后的每个夜晚,孤灯中我试图理清思绪,好用文字来记载那段痛彻心肺的日子,但我找不到开头,也找不到表达的方式,或许,我还跨不过人生的这道坎,或许,我不愿再去回想那些伤心的事儿。
11月8号,我决定回单位顺便周五去医院拿药的时候,你的精神还很不错,也同意我的想法。我幻想着你能坚挺下去,那样我离开也会心安理得一些。但是,在离开这5天的日子里,我不能像以前那样踏实,心悬空着,让我感觉自己脚下踩的不是大地,所以,就在电话里和你说:“爸,等我回来,我回来陪你”。在12号,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辗转抵达老家,已是晚上时分,包裹得厚实的你,蜷缩在客厅的竹椅上还挂着点滴,母亲告诉你是我回来了,日光灯印照着你迷离的眼神,却辩认不出,还一个劲的说不是。此时,我才意识到,又进入另一个转型期——神志不清。当晚开始,我就陪在你的床边,为你端水,端痰等,照料你的一切。而你也很奇怪,白天你更多时候都在呼呼大睡,可到了晚上,不是要起来坐,就是要喝水、或是小便等。我也曾开玩笑的说:“老爸,你也真会使人的,白天呼呼大睡,到了晚上就动来动去的,铁竿的人也会被你折腾跨”。但我能真能抱怨吗,不能,我不照顾你那还等谁呢。偶尔,我试探性的问你刚才去做什么了,去了哪里,你却告诉我去了哪里哪里,在诧异之于,我想可能是传说中人在垂暮之时,会把一生走过的脚印都收回来吧。那么,你白天睡觉的时候多,是不是也去做这事了呢?
纵使晚上通宵陪着你,白天我还是出现在你身旁,为你捶背,陪你说话,你也时常叫我靠在床头,然后你窝在我的怀里。母亲看了,一旁说到:“小时候,他抱过你,现在要你抱他回来了”。也许是吧,我清醒的记得你把我拥抱在怀里给我温暖,或是背着我,或是让我坐在你的肩膀上给我欢笑。此刻,我怀抱躺的是你,也许这个时候我才是你最后的依靠。我不由的调整姿态,还不时的问:“爸,这样舒服吗?”听到你肯定的答复,便是我内心最大的安抚。
这几天,你也不老实打点滴了,总是动来动去的,结果两只手都肿得老大,也找不到血管,或许你潜意识也拒绝再用,没地方可打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和叔叔们交流了一下,还是没再给你挂瓶了。在16号中午,你突然变得口齿不清,连呼吸都变样,你该不会就在今天离我们而去了吧,我赶紧叫妈妈把房间里能先搬出去的东西先清理掉,以防万一。我尝试着把你平躺着放置在床上,你竟然神奇般的睡下了,这可是你一年多没这样平躺的睡过了,那你就安心的睡吧。
17号清晨,由于彻夜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折腾,没合过眼,天亮了,看你又熟睡过去,我赶紧到楼上休息,不大一会,就听到爷爷在大声说着:“怕不怕哦,要走的话就今天走,今天的日子好,明天又开始连续三天日子都不好呢”,你重复着问妈妈,刚才爷爷说什么了,母亲在你的追问下,也只好原话告诉你,只听你顿时就大喊大叫的,吵着要用杜林叮,说我们留你干吗,你都已经挑了好日子走的,这个老短命,巴不得我早点走哦……我躺在床上,听情形不对劲,赶紧起床,看着发狂的你,和一旁一筹莫展的母亲,我劝慰着你:“爸,别听别人怎么说,他人老了脑子不清楚,你也知道他这种人的,我们留住你是因为有你在的一天就是我们幸福的一天……”好不容易把你的情绪稳定下来,母亲告诉我,刚才爷爷在你的耳朵边讲那番话,才导致情绪突然爆发。昨天爷爷就已经来房间问过一回了,昨天只是这样说:“彬,怕不怕的哦,会不会走?”没想到,今天一大清早的又上来问,并且还是靠在耳朵边问,连我在楼上熟睡了都被惊醒,真让我心寒了。事实上我也一直在提防这样的刺激,比方说去年我奶奶,到后期也是有人常在她面前说哪天日子好哪天日子不好,我早知道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没能防范到。后来爷爷还振振有词的说,去年某某某来看奶奶的时候,红包上写的还是祝早日康复,好像就是他对你说的那番话是很有道理的样子。面对患者,旁人都还要尽说安慰支持鼓励的话,以减轻病人的痛苦,再说,即使没有亲情也应该还要有人情吧,连最起码的人间温暖都不留给你,何况他还是你的父亲?怎么能讲这样刺痛人心的话呢。在12月2号,我打电话回家,听说爷爷被狗咬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报应有关,那为何年纪一大把了,以前都没被狗咬过,而在失去儿子后就被狗药?以前曾纯真的认作爷爷,这次真伤透了我的心。
18号,那是一个大团圆的日子,叔叔们,姑姑们都来了,很多人,围坐在你的床前,我扶你坐在床边,他们问你还认得谁,你只是两眼呆滞着摇摇头,还一个劲的撤着遮盖在你膝盖上的棉袄。我一旁削雪梨给你吃,你吃了好几块,叮嘱着你不要把渣吞下去,但你习惯性的下咽了,要知道,根本就吞不进肚子里,呆会你又得狂吐着。那晚,很冷,在他们都离去后,我,妈妈,还有妹夫在房间陪着你,我横睡在你的脚尾,母亲睡在里面,而妹夫则在竹椅上睡。在10点多的时候,你叫着我扶你起来靠在我的胸膛坐了一会,给了你几口温开水,又征得你的同意,把你放平睡下了。或许我也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蒙胧中听到你讲话,我起来以为又是要我扶你起来坐,但是你没有,你只是眼直直看着房间门说到:“哦,对时了,对时了,门打开来,门打开来。”我看墙壁上的时钟,恰好十二点,便说到:“爸现还在半夜呢,门打开来做什么”。你没有应我,又睡过去了。我也没多想什么,妈妈和妹夫都睡得很熟,我依旧窝在你的脚尾。在4:30的时候,姑姑从楼上下来,推开房门说替换一下我,她来守到天亮,起先我没同意,方正都快天亮的,坚持一下也无妨,看着熟睡的你,最后我还是上楼钻进了爷爷的被窝。但是,我躺下一会,楼下就传来母亲的哭喊声,姑姑叫大家快起来,我赶紧冲下楼去,你软软的躺在母亲的怀抱,脸用手帕遮住了。刚才我走的时候都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离开,你就跟着走了呢,假如,假如我继续留在你身边,那是不是就不离开我们了呢?内心火热的赤痛,不给我流半滴眼泪的时间,紧接着就是大厅里面的安置以及后事的准备,这时也忙得晕头转向的,亲人多,给不曾经历过的我,他们给与很大的帮助。
清晨,天下着蒙蒙细雨,难道天也在流泪?坐在去火葬场的车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大清早的,该要的手续都没办全,陪同我去的四叔,帮找人盖章,而我自己去办手续。在遗体推进火花的那一刻,工作人员等我确定好后按动了开关,缓缓的进去,我心里默念,爸,你走好吧。我和四叔在门口等你很久,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工作人员才给我骨灰,他们说父亲太魁梧了,所以时间比较长。我接过骨灰盒,
“爸,你是到这里来做客的,现在我接你回家了”,双手抱着骨灰盒,坐上回家小车上。司机开着古筝等轻音乐,摸着还烫着的盒子,思绪久久回绕。由于你生前曾和你商量过要把骨灰安置在塔里,但开塔又只有冬至日,所以在叔叔们的建议下,还是先把骨灰盒安放在村里专门放的地方。在离开的那一刻,我对你说到:“爸,先把你安置在这,等好日子的时候,再把你安放进塔,你要保佑我们平安如意。”
很庆幸的是,这几天,村口铺水泥路的工程已经暂停,可以通车了。前几天下个村有人去世,就请人抬了好长距离。路能通车的问题,你以前也一直关心的,我也一直鼓励你,一定要坚持到路能通车,你给我的承诺兑现了,我很感谢你,而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也一样会做好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都在准备10天后出葬的事情。首先是请师傅,鼓手师傅、纸马师傅、还有开门路的道士等等,可能是好日多事,师傅也不好请,迫费周折终于落实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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