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的温暖

文：张丽华

路上，除了摇头电扇似的，看着来往车辆，争取闯个红灯的人群，别无其他。

瞿家廊路，总有乱七八糟的车辆，霸占着本不宽裕的人行道，那些炸过的猪油渣一般的中年男人，都在车里等待着什么。漫无目的，漫不经心，仿佛在他们脸上写着——木头。没有笑容，没有神态，没有目光的聚焦，这满大街的人，都是同样的表情，那就是无视，目光是空洞洞的，如同枯井一般。

这一路，除了卖大饼的小贩对我笑过，试图让我买一个，可我的目光游走之后，仿佛刚刚对我笑的人，又不是他们，或者他们根本没有对我笑过，而是把这种微笑，投得很远，范围很广，像原子弹爆炸一样，并没有直接将炸弹投在我脸上。没有聚焦，职业式带有祈求成分的笑容，像极了扔在河里的石头，就这么荡漾开了。

地铁口，有开摩托车的人，模样就像中秋节吃的芋头，黑灰色的脸，看不清表情，却只听得到一句台词：去哪里，去哪里？要不要送，五块，五块……他们将地铁出口堵得水泄不通，要侧过身，才能脱离他们的包围圈。

一直很喜欢卷发的，大眼睛，双眼皮，白净一些的男孩，不能是猪油渣的样貌，更不能和芋头似的黝黑。平常，和大街上的人一样，面无表情着，只是偶尔，想起某个人，就会傻傻的，望着斜阳也会噗嗤一下笑出来，随后警惕地注意，有没有被谁误认为精神病院放假了。

这是没有微笑的城市，就算你收到的笑容，也是满载着推销式的，堆起来的笑，这种表情，仿佛又回到了玩俄罗斯方块的童年。整个秋天，是寒冷的，就算是整个夏天，也难以感受到温暖，因为气温无法穿透肌肉，能让自己发烧，却不能让自己沸腾。

我想起他，就会笑着，笑着笑着就感觉舌头仿佛传来了一丝丝的甜味。

街边，有一个和他很像的男孩，他的身边，也有一个如同我一样的胖女孩。她的目光，是高压电，不断地电击着他。她笑着，我似乎感受到了，整个秋天的绚烂，她笑着，如同从她的微笑里，我采摘到了甜美的果实。我只是看着她，她在我心里，像极了一只雪白的兔子，温柔地跳来跳去，让人有忍不住要摸一把的念头。

他眼睛很大，很怀疑他就是青蛙王子，那鼓出来的眼睛，浅浅的笑容，有几分内敛和羞涩。他的目光像山泉，清澈，却不够浑厚，凉爽，却不够炙热，每当他们相视而笑的时候，仿佛他被大火烧烤过一般，那目光又温柔起来，脸上又有了些许温度。

他们肩并肩走着，没有多少言语，只有目光的交织，如果目光是带电的，那么三峡水电站也可以停了。他们之间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没有拉她的手，步伐确是惊人的一致。

他走在靠马路的里面，一辆车开来，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胛骨上，把她轻轻地，勾到了安全的人行道，他和她换了一个位置。他们的背影，依然不是手拉着手，就在这条灰暗的街道，并肩前行，也许他们是朋友，也许他们是恋人，也许什么也不是。

很喜欢就这样淡淡的情感，平静如水，却细水长流，但我终究希望，在黑暗里，除了有一个人在我的肩胛骨上，给我一点点依赖的感觉，更多的是，有一个人，可以牵着我的手，那么即使前方是黑暗的，我想只要在一起，那就是光明，因为爱情会燃烧起你我，火焰可以带来温暖和光芒。

我最爱的那个人，你可以不介意我的体重，让我静下心，去感受，指尖传来的温暖吗？

亲爱的，你可以牵我的手吗？

我可以在街上叫你老公，老公，老公……吗？

我可以在街角，挂在你的脖子上，求抱抱，求香吻吗？

我可不可以，不说一辈子的诺言，就这样简单地拥有着，不要问我，你是不是愿意，和我过完余生？不要计划着，我们的将来，我怕在一起久了，却再也感受不到温暖。因为，我的脸上也写着——麻木！

就这样，一辈子，可笑的一辈子，纸糊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