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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难得正儿八经 |
致亡父
写给离开我近一年的父亲
文:张丽华
再有一个半月,就是阿爸的祭日了,明天回家,办理和妹妹关于分户一事。
一年又过去了,我时常想起你,仿佛你还在身边一样。只不过听不到你问我,大姑娘,玉米熟了,你再不回来吃,虫要吃掉了。也听不到你问,大姑娘,最近忙吗?
难得回家,我还会在你洒过农药,收过玉米的荒田里眺望,这块田,自从失去了主人,就变得疯狂起来,草长得快赶上我的高度了。远方的住宅小区,听说也要两万一平米了,他们就像《西游记》里的妖怪,不过他们都是有来头的,所以这块地马上就不是我们的了,他们会占领的,很快。
我只是喜欢踩在这褐色的泥土上,我觉得我的脚印一定会刻在这里,尽管记忆的碎片里,这里曾经是丰收的田野,有紫红色的茄子,有翠绿的黄瓜,有油亮的白扁豆,有爽口的甜卢梭,有你亲手为我种下的西瓜,为我栽下的花生,这些都是你召唤我的由头。
这块泥土里,饱含过你的汗水,你洒的药水,你灌溉的河水,他应该跟着阿爸一起姓周。
阿爸,你在田里流汗。
姆妈,你在田里流泪。
我,在田里流浪。
当太阳将我曾经英俊的父亲,烤成油条色之后,又将我的母亲,炸成酱油色,让艰辛和沧桑都书写在脸庞,而我的容颜,除了母亲给予的,黑色的发,已经面目全非。岁月,是一把刀,在贵妇身上,那是精雕细琢的美工刀,让他们就算年华易逝,也依然动人,而在我身上,那是一把铡刀,当我的脖子被生活强行按在铡刀之下,便再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关于脑袋,如同青春一样,滚落在污浊的街头。拾起的,叫做记忆,拾不起的,叫做时间。
阿爸,我不知道你在天国是不是过得很好?
只是,在这个HARD模式下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了。阿爸,房东说房租又要涨了,明年要5000块一个月了,可是我不忍心恶狠狠地去宰那些新人,也不想二次消费,我放不下尊严去问很信任我的人再次要钱。我现在住的房子,中介那里说要五百万左右,但是楼下的那个垃圾,经常上来举报我家张盼盼晚上跑来跑去,影响他们休息了。这么昂贵的房子,但是基本的隔音都做不好,楼上装修的声音很响,市区和我们郊区都不一样,邻居是不串门的,假使邻居不明不白死了,只有警察来我家调查,我们才可能知道,我现在都不知道隔壁邻居的模样,但我想还是挺讨厌的人家,走过路过,大家仿佛看到的只是空气。
城市是冷漠的,我孤独地奢求一些温暖。有时候再大的困难和委屈,都可以排解和舒缓,唯独这种在人群里,在炎炎夏日中感受到的却是寒冷。每个人,都像一具具尸体一样,毫无表情,麻木不仁地,僵硬地游荡在大街小巷。你所看到的笑容,是堆起来的,是职业的推销式微笑,如果想看见更多笑容,那就只能用钱去堆。
阿爸,你是知道我的,你说我笑的时候,很像你。所以我经常照镜子,试图从镜子里,和你对话。你说,我的黑发,很像姆妈,油亮油亮的,锦缎一般,我剪掉了曾经染上的颜色,希望你看见我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姆妈。
我对很多人,保持着笑容,不是机械式的,不是为了讨好,不是为了签约。今天有一个新朋友说,他觉得我的笑容很美,我说因为我我像阿爸。微笑着,因为快乐,因为怀念,因为收获,因为对未来还有希望。
有人问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我说第一个是我的母亲,第二个是我。我没有像凤姐那样前后推几百年,而是我觉得有存在的价值,那就是美的。
最近,阿爸,我又开始怀念你养过的猪了,肉价又上去了。阿爸,我们的猪圈变成马路了,我再也不能爬在哑巴树上摘丝瓜了,我看不到了童年时代的春天,那盛开的紫色小花朵的哑巴树,那条可爱的小河,再也没有鱼虾了,只有旧鞋子,玻璃瓶,塑料袋。坐等拆迁的老邻居,忙着违章搭建,到处都是生面孔,一脸茫然的样子,游走在小村庄,家家户户都修起了围墙。
阿爸,我好怀念二十多年前,我们一家在屋外乘凉,我们吃着甜卢梭,赶着蚊子,坐在椅子上,仰望着天空。只是那把古老的椅子,也跟着你一起,通过火焰,存储进我的脑海。
那时,你总问我,长大了要做什么?
我说着,我要去当警察,把这世界的混蛋都抓进去,关起来。
你送我去劳改警校报名面试,我们辗转了几十辆车,赶到了青浦野马浜,可失败了,当时我没有160CM的身高,在太阳下等待体检,却被烈日晒得头昏眼花,在室内居然再也看不清视力表。扫兴地回归,你说做不成警察,咱们还可以做别的,实在不行,回家种地。
我是当不成警察的,回家也无地可种,在这个和谐社会。
我只能当一个小创业者,凭着自己一丁点的才华,活在年轻人的E盘里,我不是陈老师,也不是他的“模特”,我只有让文字和我的主持让人们深刻,有一天如果我和阿爸一样,要埋在南石桥的公墓里,如果白活了一辈子,那就不要在我的墓碑上刻下任何文字吧。
我不能埋在公墓里的,我要有我的纪念碑,我的名字后面,一定要有“永垂不朽”四个大字。不管是付出多大的努力,一定要成为大作家的。
我把人世间最珍贵的情感,在婚礼中表现了出来,我要让人们看到,其实好婚礼不是钱砸的,而是真挚的爱累积的。选择了我的,我不辜负,不选择我的,我不挽留,珍惜这份相遇的缘。
9月17日,我又要包剧院脱口秀专场了,我没有收任何人的费用,让那些准备结婚的孩子们,来听我的课程。我的《婚礼新构想》一定能成功的,我不是很在意谁来定我的公司,也不是很在意赚了多少钱,而是这些年对于婚礼策划主持的坚持,我在意那些在我努力下已经结婚的新人如何评价我。
阿爸,我不知道在你们二老都离开之后,如何去弥补当初的不孝,尽管,我是村庄里有名的孝女,可我还是有愧于这个美名。我觉得孝,是让你们觉得踏实,觉得骄傲,觉得没有白白的付出一生,你们的孩子对社会是有意义的,你们是有贡献的人。
阿爸,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去叠锡箔,但同样不能减少我对你们丝毫的思念。在这个和谐社会,生活不容易,如果哪天,我已经功成名就,对得起你们二老,我会来找你们的。
请原谅,阿爸,我还是没能听你的,好好生活,生个孩子,过着平常人的生活。我不能给我的孩子一个好的出生环境,到时孩子的鸡鸡是吃了塑化剂的后果,要用放大镜才能看见这小米粒,要是脑袋是膨大剂的后果,我恐怕难免肚子上挨一刀,顺产不可能,破腹产的话,捞也捞不出来,要生出来吃国产奶粉,天天尿石头,能尿到25岁,石头都能堆起来盖房子了,那样我害怕。很多人吃全进口的奶粉,一罐子得好几百块,我没时间照顾孩子,也没有足够的钱。
我很努力,但是我还是很清贫。反正人总是要两袖清风的来,风风雨雨地过,两手空空地走。
但是,曾经有过,爱过,奋斗过,才是无悔的青春。
阿爸,你和姆妈保佑我,这次脱口秀能够成功。
我再次照照镜子,似乎看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