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门的海

图文：张丽华（摄于2008年5月2日）

海门的海，遥远而蔚蓝。

海门的海，广阔而富饶。

海门的海，优美而多情。

2008年劳动节，妹妹远嫁海门，我与父亲随行。婚礼当天，清一色海鲜，除了小葱，蒜头，盘中再无植物。我如同清理战场一样，将部分素不相识的海鲜全部歼灭。

妹夫问我有没有看过海？我说我是上海人，但我没有看过海，因为上海的海是土黄色的，上海的海是有钱人的，那与我无关。

婚礼的第二天，我和妹妹，妹夫等亲戚一行十余人，开着助动车去看海，妹夫让我拿着雪碧的瓶子，说现在的黄泥螺很鲜美，今天落潮，可以抓很多回来。

我带了好些个大瓶子，妹夫直笑我，这满满一瓶黄泥螺，你打算抓到明天早晨吗？于是，我只带了两个瓶子，将皮鞋换成拖鞋，随行来到海边。

通往大海的路很长，甚至我觉得这条路要走到海的肚子里面去了，想再离海近些，妹夫问我，你听到海水冲过来的声音吗？我说，哇，真的冲来了啊，可是为什么还离我们那么远呢？

妹夫说我是傻瓜，如果海水追到路边，那么黄泥螺们该随波逐流了吧，我们的大部队也只能撤退了。

坐在礁石上，听妹夫指令，大家将拖鞋放在一处，由专人在岸上看护贵重物品，下海抓黄泥螺的人，千万不要离海岸太远，当泥土淹没膝盖的时候，就别在往下走了……

我将裤脚挽起，走到队伍中，柔软细腻的泥土将我的脚丫包裹住，晒着威威发火的太阳，脸上热辣辣的。

妹夫，黄泥螺个子还真的挺大，你看，一小块水潭子，就有十多个是大块头的。

你啊，要是回去盐水里一捏，这东西就缩水了，大的早就被人抓走了。妹夫说道。

那买的黄泥螺都很大啊，这个缩小之后还有多少呢？我捏着一个三厘米左右胖嘟嘟的黄泥螺问道。

你那个，盐好后能有三分之一大就好了，要找大的，人家就要搞一条船出海了。

黄泥螺一般埋伏在黄泥上，只要看见半圆球状的，鼓在那里，绝对没错，抓起来，但千万别把水搅混了，浑水是看不清黄泥螺的。

眼前的黄泥螺抓完，太阳已经挂在西边了，我还想往更深的地方去，无奈自己的压强太大，再往前走，恐怕被活埋了。

轻轻抓起，麻利地塞进瓶口，三个小时，抓了半斤左右。妹夫说明天可以吃新鲜的黄泥螺了。先将黄泥螺洗干净，随后加入盐，捏一捏，再洗洗，再捏捏，放上小葱，淋上麻油，弄一些糖，那鲜味道啊，何止是文物一般的罐装黄泥螺啊？

傍晚，在礁石旁边的小水潭中，洗干净脚丫子，黄泥已经将腿捂得雪白，我跟妹夫说，早知道黄泥能美白，我就不买柔肤液了，直接弄黄泥抹脸上就行了。

我们哈哈大笑着带着半瓶子黄泥螺回家。第二天我们该启程回上海了，厨师们一大早就召唤我们起来，一起享受新鲜的，亲手抓的黄泥螺。这一桌的菜，只有黄泥螺的数量有明显下降，以及大人们的酒杯一直在晃动，其他海鲜均黯然失色。

在启程之时，妹夫已经成功夺取了众多亲戚的战利品，他说我第一次看见海，以后机会很少，但这些亲戚能经常去海边，所以让我带回去，留一个纪念吧。我携带着两瓶黄泥螺回上海，随后召唤朋友们来我家享受。

今年又是五一，问起妹夫，什么时候再去抓黄泥螺？

妹夫说他海门的海再不属于海门的老乡了。那片抓黄泥螺的海域已经围了起来，卖给了某个老板，以后恐怕没机会再下海了。

那时，我终于明白，海门的海，只属于某个老板。

也许，海门的海，只属于尘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