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就像凋零的郁金香

文：张丽华

遇见他的时候，在一个春天。

他陪我游过西湖，也陪我沐浴春天的阳光，欣赏连绵不绝的红色郁金香。

前些天，我贴出了我跑龙套的小角色剧照，他看见我穿着白色的衬衫时，他在夜晚十点打来电话，他说他仿佛想起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烟灰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沉默不语的样子，只有离开他办公室时，回眸一笑。

我坐在小货车的副驾驶位置，我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现在坐不上宝马，连广本也坐不上了，现在我坐在破旧的小货车上，和几个同事一起回公司，好在今天还算顺利，将账款全部结清了。

他为我离开房地产行业而惋惜，但是他总会支持我，不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荒谬的。

他每天来我的博客，他说总有人去他的博客骂我，他和人家对骂了。

我笑之，与无聊的人何必浪费时间，劝他不要因为有垃圾骂我，而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吐口水，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配他与之对话的。他却说他最容不得的就是别人骂我。

他问，为什么要把他舔我脚指头的事情也写在博客里？

我大笑，因为第一次有高大，威猛，而且写出来的书作为学校教材的大男人，能低下头，放下尊严舔干净我的猪蹄子的。

我说，你要是乐意，你现在也可以咬我的脚指头，放心，我不会洗干净给你咬的，我要穿着运动鞋，跑三公里，出了汗，臭烘烘地拿出来给你吃。

有时感觉自己挺坏，有男生向我表白，我会把脚丫子提起来，说道，喜欢我是不是？舔舔！虽然这是开玩笑，但他会很认真地把我的玩笑话当作最高命令执行下去。

距离上次联络，也有五个月了吧，当时我要去天津参加全国才艺表演，他说会从北京赶来看我。他问我还是否记得，他给我爷爷买的拐杖，记得我生病时，他请一天假，为了赶到我的工作地点送感冒药，我说我都记得，我还记得由于路边的男生多看了我一眼，你想揍他。记得我们收养的两个女儿，我们相聚的时候，孩子们喊你爸爸，喊我妈妈，那时的幸福，现在回味起来确实那么酸涩。

我提起为他过的生日，我的姐姐为他买一个蛋糕，我送他一首诗，一串开了光的手链，他说他一直将我送的手链还有去西宫拍的一串大头照带着。每次他想我的时候，就会看一看我的照片，但他不会给我电话的，他说他从未停止这份想念，只是不能给我幸福，所以……

他曾经让儿子报考东华大学，他说只要儿子在上海，那么他能找出很多理由来陪我，他说过，以后每年的五月，只要是双数年，他都会来上海看我，单数年我会去北京看他。

说过的誓言，一转眼三年过去了，我们视频看见过对方一次，他说他渐渐衰老，而我日趋成熟，他的事业是走下坡路的，而我忙于创业，我们之间已经不对等了。

我问他，你爱过我吗？

他说，爱过。

他很认真严肃地告诉我，他爱过我，只是内心不再有什么涟漪，只有那种惆怅，心情是一片沙漠，当我听见他亲口说爱过的时候，沙尘暴来临了。

我骂到，爱过？你不要骗人了，你爱过我，你为什么不来娶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离开上海时，你说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你还会回来的，只要上海7090规定能够明朗……实际呢？一去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我足足等你一年，这一年有多痛苦你明白吗？

他沉默了。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在中秋节那天，他想联系我，给我祝福，结果我让他更加难过。他反问，一年，一年难道很长吗？

不长，你要是我，你等吗？

不等。

对了，你都不肯等，为什么要求我等你？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娶我？你要我等着你的大老婆死了，我才能继位吗？那时我也快死掉了，一只老不死的狐狸精。

我说了很多压抑很久的，让耳朵不能接受的话，投枪匕首都刺向了他，我不知道和他之间还有没有爱，只不过他问我，如果再见面，会如何？

我说，我们只能握握手，最多喝一杯咖啡，我的冰箱里，还保存着在西湖边上，我们一起喝咖啡时，你第一次一字一句告诉我，你爱我的地方，那一包小包装的糖。这是一个纪念，但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问我，还能拥抱吗？

我迟疑着，不，我想我不能拥抱你。伤过的地方，会再一次崩裂，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小狼，而是狮子的小猪。

他说他还保留着在杭州时，那个做玻璃艺术品的工匠，给我们做的一只小狼，而我把象征他的小老鼠丢掉了，在丢进垃圾桶的那一个刹那，心是流血的，一下子空了，希望破灭了，我们的爱不被祝福，我岂能甘心永远做他的心上人，而不是爱人。

一年多的等待，明知道爱是遥遥无期的，他不可能为我放弃家庭。

QQ上，我和他不悦，我说为什么你不能勇敢地跪下来，请求我成为你的爱人？

他说不是他不勇敢，而是没钱给我买房子，买车子，没能力养我。

我怒了，我说，我是那种寄生虫一般的女人，我自己有大房子，不稀罕你给我多少钱，你只是对我没有足够的信心，你担心我会甩了你，你担心你老了，一无是处，再没有动力为我创造财富。可我是那种爱钱如命，爱钱胜过爱才的女人吗？我不需要你养活，我能自己赚钱，就算我养你，那我也心甘情愿，你是天下最混蛋的死老鼠……

他知道他说不过我的，他还是认为男人应该养家糊口，应该有房有车才能对得起女人，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嫁人又不是嫁给房子。他觉得养我是他的责任，养不起我，就不能害我，我反问他，既然最开始你就知道你养不起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来爱我，这不是害人这是什么呢？没有能力负责，就不要去爱。

他提起目前我的恋情，啥时候能够找到归宿？

我说我不会将爱情放在第一位的，毕竟爱情的苦我已经吃够了，那只臭狮子只要爱着我，我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会将心思放在事业上，一旦公司有些规模，就能解决很多人的就业问题，能够为社会作出一点贡献来。

我和他谈了很多我公司的发展和设想，他感慨着，他已经老了，他觉得他是夕阳，而我是正午的烈日，我们注定擦肩而过的。

他和我们网络上收养的小女儿说，人生就是经历痛苦和磨难，给被人痛苦，自己也是痛苦的，这是他必须忍受的。

小女儿问他，到底他希望我等他，还是不等？

他说他不知道。

我问他，如果我要嫁给狮子，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但我不想看见你忧伤的眼神，能快乐着来吗？

他说我不会看得到他的忧伤，因为他断然不会来的。

他劝我不要再去害人了，被我害过的男人还少吗？我害了他，假如不曾遇见，那么彼此就不会受煎熬。

我想也许是第一次我们吃晚餐后，我们去了魔术酒吧，那里面的魔术师，真的将他的心，变到我的手心里，随后我记得魔术师看着我说，他那颗破碎的心，已经在你的手里了，你吹一口气，它就能复原。

记得当时魔术师将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我不抬头看他，他居然放了半天不肯把老鼠爪子放开。他跟我说起很多故事，比如有一回生病，发烧好些天，衣服都馊了，他说我下班时间和上班完全不一样，制服变成长裙一下子让他认不出来了。

我为他写过一本书，写到二十八万字时我停下了，我当了一回死太监，下面没了。我说我们不能在现实里在一起，那就写到书里面去吧，当我对感情绝望的时候，我停下了不断敲击键盘的手。

也许我真的不能拥抱他，甚至再见一次面，也是无比自伤的，心中的痂已经结好了，就不要再剥开，再次看见鲜红的血。

他说他从来没有吻过谁的脚趾，我知道很多人遇到他，不是叫他老师，就是经理，他怎么可能低三下四地吻脚指头呢？我明白他爱我的程度，只可惜往事如烟，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问我，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我说，我想还会在长风公园，那开满红色郁金香的河边，我和你还是和当时一样，有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并肩走在杨柳依依的河岸边。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抱你，假如抱了你，结果又会怎么样？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地与你有些许距离，正如那些鲜红靓丽的郁金香，有距离才有美感。

秋天了，郁金香栽植的时间到了，那些春天里开过的花，就当作残枝剪了吧，那样营养中心才能转移到地下的鳞茎中，等到来年，鳞茎也能绽放花朵了。

他不是我的雄狮子，肯为我不顾一切的扑来，为我挡住一切风雨，守护我，保护我，爱护我，他没有狮子的威风凛凛，豪迈威严，也没有狮子对我足够的信心，他只是一个劲的认为我和世俗女人没啥两样，都在乎物质上的肤浅的东西，女人的恋爱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郁金香开过了，那柔弱的花儿，美得让人神往和尖叫，可凋零之后呢？

将旧爱如同残枝一般剪除了，那刀伤不是致命的，期待着春天，也期待着雄狮子能够守在我的身旁，一辈子不离不弃，就这么简单的在一起。

去他妈的房子车子，女人不是残废，凭什么自己不能赚，非要像卖身一样去换这些俗物？不要以贫穷和衰老来做借口，这与爱不爱根本不沾边。

狮子说会补偿我对他的深情，用一生一世的爱来弥补我对他思念的忧伤，突然之间感觉自己是残忍的，心里只有狮子，那些爱过我的人，我全部伤害了，这是情非得已的。

感谢那些爱过我的人，你们在我的心里，总有一个角落，是你们的位置。在某个秋雨纷飞的日子里，我还会想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