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女人,像春天里万紫千红的花儿,她们惊艳,她们妖娆,她们一颦一笑都摄人魂魄,而我是一个隐形的女人,倘若有男人使劲盯着我瞻仰,我会检查一下,是不是今天扣子又扣错了。我常犯这种低级错误,我的脸不足以让男人流连忘返,但我依然自信地在人群里穿行,我有乌木一般的黑发,这个都市里,即将绝迹的黑头发。满城假洋鬼子造型的女人们,金黄的头发,发根里透着黑,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一个,又一个,再一个,都是这样的,恶俗。
这个城市要是流行什么,就能产生一种视觉灾难,在你眼前不断重现着千篇一律的服装,造型等等,和多年前的工作服一样,有了空前的统一。我是个土豆,我不标榜自己是洋山芋,我不追时尚,时尚只是一群商人吆喝着,为了大面积倾销他们的商品所用的媒体手段而已,不管电视上,网络上叨叨什么是最新款,我依然钟爱我的旗袍。

地铁里,遇到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老妇人,她穿着紫色丝绒的旗袍,头发盘着,胸前挂着两朵栀子花,珍珠耳环,一看便知道这位夫人有些身份,她拉着扶手,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此人必定出生书香门第。我想象着,我老的时候,也能这样优雅就好了。
她画着淡妆,虽然化妆品已经不能掩盖岁月的沧桑,却能让她神采奕奕地接收女人们给她的欣赏目光。这样的衰老也是美丽的,这不禁让我想起,我是不是该尊重我肉身的老去,忠实自己的衰老,粉饰有什么用呢?爱我的人,一定能接受岁月的打磨过的我,不爱我的人,绝不因为我今年三十,明年十八,就爱上我了。我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在脸上呢?
我在犹豫着,观察着路边那些素颜的女人,她们形色匆匆,她们淹没在人群里,如黑夜里的手指,她就在你身边,你却看不到她。
街上各式各样的乞丐们,或跪着,或趴着,一个闪亮的美人儿走过,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射到脏兮兮的乞丐,她们的眼神仿佛只用来看天上的云彩,或者压根眼睛就长在头顶上,她们太美了,美得她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又来一个素颜的女人,我没看清她的脸,或者我没有兴趣去看,她转身回头跑到乞丐处,丢下了一枚硬币,匆匆忙忙地,她又消失在黑压压地人群里,她与我擦肩而过,我早已忘记她的容貌,我只记得“叮铛“一声,硬币投进小碗的声音。
素颜的女人是卑微的,她们没有闲暇化妆打扮,素颜的女人是无助的,她们找不到值得自己化妆给他看的爱人,素颜的女人又是无耻的,因为她们是孤单的,落寞的,忧伤的。
他说,他爱的是真实的我。我也怕卸妆后,他会不会夺路而逃,就这样毛坯着脸,不轻易装修,因为我爱的人,不介意我的素颜,而我从不介意我不爱的人,他们的看法,对我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
昨天遇到一个美院教授,他说女人的美不是外表,而是内心的善良,他说我一定会遇到那个对的人,有一个好的姻缘的。
我只能等着,我想臭狮子一定会来娶我的,哪怕我不会化妆,他依然会爱我的沧桑胜过我的容貌。
等,直到我消失在黑色的夜幕里,不再有天明。
最后发一张猪猪的原型照片:
朋友们看看,那只是猪猪的原型,有没有神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