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透明的你 

文：张丽华 图：郭杰

 

（实在太喜欢郭杰笔下的海洋了，又偷了一张，作为插图，美化猪圈，猪猪也要附庸风雅）

    我去拜访她，为了公事。

 

    第一眼看她，目光清澈，她是清爽的秋天，她的笑容如秋叶般静美，她不张扬。她身着黑色的制服，盘着黑发，引领我去包房。

 

    酷暑难耐，我一路奔波，嘴巴成了漏斗，刚刚喝下去的水，就从脑门子上倒灌了出来，整个人像刚出笼的热馒头，热气腾腾地。

 

    她为我点了西瓜汁，随后问道，张小姐，要不要去其他包房？这里没有空调，我们下午休息时间，节约用电，整个酒店都不开空调。

 

    我示意说不用了。我已经折腾了许久，再不想挪半步，包房里有些清凉，服务生端上来两杯西瓜汁，她让服务生准备了冰块，让我先喝没有加冰的。

 

    我问她，宝贝儿，你们这里有指定的婚庆公司了吗？

 

    有的，是老板的关系。

 

    那没事儿，我们想办法把他们处理掉，你把新人介绍给我们公司得了，让他们歇了吧。

 

    好的……

 

    我和她说了我们公司的优势，也问她，在酒店当经理，能有多少收成？

 

    她没有明说有多少，但她们这行的薪水我们大致清楚的，但灰色收入就要各显神通了。

 

    我和她相谈甚欢，临行前，我问她，可否推荐其他分店的经理，这样合作起来更加方便，关键是可靠，我们公司还是非常懂事的。

 

    她将其他店的经理电话抄给了我，并且告知他们和她的关系，她提到一个人，她说那是她的前男友，但是那家酒店已经有合作方了，我们公司是否能介入还很难说。

 

    我问她为何分手了？她说一言难尽。

 

    几天后，我约见了他，他邀请我吃饭，在他的餐厅。

 

    他长得清秀，白净，上海话很流利，甚至听不出他是安徽人。他让我点菜，我只要了一个蔬菜色拉，我说就这个能打倒我了，我吃东西只图个饱。

 

    他笑了笑，帮我点了鸡爪子，海蜇头，一个点心，他不曾动筷子，只喝了几口茶。

 

    我介绍了一下我所在的婚庆公司，他很有兴趣，谈到一半，他的手机响了，于是他好几次离开位置，忙活他的事情，中午是他们最繁忙的时刻，他一空下来，就会坐在我的对面，喝上两口茶。

 

    他说他来上海很多年了，我提起她，他是惋惜的，他说他对她是有感情的，毕竟五年了，就这么分了……

 

    我说，她是个好女孩，单纯，善良，做事儿细心，够朋友，她有女孩子所有的优点，人也漂亮，人家最美好的五年都给你了，可惜了啊。

 

    他若有所失，似乎这五年不仅仅是她的损失，他在这场爱情中，他也不是个胜利者。

 

    我问他为什么要分开？

 

    他只回答，这不是我愿意的，我也不想这样。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两个相爱五年的恋人分手，我说她和他太相似的，和他们两人接触，简直像一个人一样。

 

    他能给他所谓的朋友做三十多档婚庆，以每档赚两千来计算，那“朋友”也赚了六万了，可这前前后后，居然没有给他一分钱，仅仅请他吃了两顿饭，我想这个“朋友”真是高啊。

 

    我说，假如一个人光想着自己赚钱，拿朋友当作赚钱工具使用，又不给他充电加润滑油的话，这样的朋友要来何用？还是跟我们公司合作吧，虽然我们算不上朋友，但以后合作了，觉得我们属于上路的，拎得清的，那就长期做吧。

 

    他同意了，说整理好新人名单就提供给我们。

 

    过了好些天，他都没有消息，我给她电话，谈起他。

 

    她问我，和他聊得如何？

 

    我说，你们太相似了，像得叫人惊讶。

 

    是啊，正因为看穿了对方，已经没有神秘感了，所以分开了。

 

    我问她，是不是他喜新厌旧了？

 

    男人都那样。

 

    她和我的话题不外乎将来，我们极少谈男女的事儿，只谈将来。

 

    突然她问起我，有没有注意到，有一个短发的女孩，个子高高的，瘦瘦的？

 

    我记得似乎有一个，但没有特别注意。

 

    她说，那是他的新女友。

 

    可那个女孩没有你漂亮啊！

 

    我说了一句实话，我觉得很有意思，他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呢？类似查尔斯王子的男人很少了。

 

    她沉思许久，终于在电话里问我，姐姐，你有房子吗？

 

    我有，我家的房子如果拆迁了，能分好几套，我一点都不担心没房子住，也不愁嫁不出去。

 

    她有些难过，欲言又止后，淡然地说道，其实她和他之间，要不是房子，早该结婚了的。

 

    这我回想起我问他，如果结婚，让我来做策划，到时我的公司开了，给他轰轰烈烈办一场主题婚礼。当时他的眼神是落寞的，仿佛我揭开了他的伤疤，让他疼痛起来。他无奈地看着我，低着头叹息道，原本早就和她结婚了，父母都盯着抱孙子了，28了，不小了，可现在婚期几时，都是未知数。

 

    午夜，电话里，她说她知道她错了，她永远都不能跟男孩说未来，尤其不能和一个没有房子的，自尊心极强的男孩提。

 

    她说她会走出忧伤，从新寻找到自己的幸福，但下一次，她不会跟男孩说，我们买房吧，一人一半，将来一起还贷，她再也不会说了。

 

    他不再是她的，他也不知道婚期几时，只是他挣扎着，他希望另一个女孩，也绝口不提未来，那一个家，永远在他心中，他满怀着希望，他想给心爱的女孩一个家，只是什么时候，他才能买得起房，他迷茫地望着远方，他似乎觉得有房就有家。

 

    一套房，终究阻隔了一对恋人，尽管他们明明知道，还爱着对方，还是无法遗忘，只是离开的脚步迈出的时候，这便没有了回头的路。他耗尽她的青春，她带走了他的爱情，谁都不是爱情的胜利者，她继续期待着爱还会再来的，春天还会回来的。

 

    祝愿他和她都能找到幸福，我可爱的宝贝儿，你一定能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