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清晨

文：张丽华

今天是个奇迹，难得起床时太阳没有爬进我的窗户，摸我的脸蛋，我居然比隔壁的画眉鸟更早起床。

也许是昨晚睡觉太早了，导致凌晨四点就醒来，之后就再没有睡着，总想着梦里为何要和母亲吵架，我记得母亲说，给你妹妹留一点，随后我就火冒三丈了。我从小听这句话的，一直宽容大度习惯了，家里需要卖苦力的活儿，基本落在我肩膀上了，要是有点甜头的事儿，都掉妹妹嘴里了，老人家一直喜欢妹妹，因为她年幼，而且从来不顶嘴。

我好不容易能在梦里见到母亲，我居然和她吵架，我醒来也生自己的气，不就是让妹妹多吃点嘛，都让着她二十多年了。这个和母亲吵架的恶梦一直挥之不去，我有一种负罪感，妹妹永远比我小，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何况母亲仅仅是让我少吃两根甜卢梭而已。

突然想起来周公解梦，说是梦见已故亲人，自己就会长寿，不免吓了一跳，我居然要长寿，为啥要活那么久？也不知道幸福究竟在哪里，如果像现在这样，爱的人不在身边，不爱的人却摆脱不掉，这种长寿还是免了吧。

七点，我就起床了，好多天没有吃早饭了，做了早餐，我问他想吃点什么？他说要几个肉馒头。我便去菜场卖点蔬菜水果，再弄几个馒头回来。

去菜场的路，经过高压电线下大面积的绿化地，那里有香樟树，海桐等等，一年四季都是风景，老年人都喜欢去那里打拳，健身，或者打牌。清晨，这里属于画眉鸟的，中老年人都提笼架鸟地赶来，树枝上已经挂满了小小的笼子了，那里头其貌不扬的画眉歌手正同台竞技着。

我关注着那些笼中之鸟，它们声嘶力竭地歌唱，是在说自由，我要自由，或者将这些歌声翻译成汉语，我想必定是，你他妈的，放老子出去，你他娘的，想关老子多少年？只不过养鸟人士不懂鸟语，他们感觉鸟儿可能再说，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

漂亮的鸟儿，进了笼子，歌声好听的，也进了笼子，要是肉质鲜美的，估计进了锅子。不禁让我想起庄子无用之用的谬论来，他可能觉得无用才能保全自己，假如这些鸟儿能像麻雀似的，那就能得到整片天空，关键是别遇到某人，让全国上下都爬上屋顶敲脸盆，连让麻雀歇脚的地方都没有的话，全部累死了。

我欣赏着画眉，它们的长相不敢恭维，我看乌鸦都比画眉漂亮，让他们失去自己的，仅仅是他们的歌声。路旁，还有一只黑色的鹩哥很吸引人，我对它说你好，这东西斜着眼看我，随后汪汪地冲着我叫，我怀疑他的主人肯定也养了狗，不然它怎么模仿得如此到位。

我小声地教它，自由，自由，我要自由。

那鸟儿只是汪汪，汪汪地回应，它不知道它自己的语言是什么，只是在那里学着狗叫，猫叫，还有鸡叫，观看的人，麻木地笑着，认真地围观着。

我也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语言，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说想要文学地位，说想要开公司，这些未必是我真的想要的，而我只是和鹩哥一样，说着不属于自己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