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买桔子的女人

文：张丽华（请大家踊跃购买我们上海南汇和崇明的桔子，好甜的）
　　傍晚，家人再三叮嘱，去买些桔子回来，崇明的桔子好便宜，味道也不错。我说我家离南汇近些，亲戚们又都在南汇，还是支援家乡要紧。

　　菜场门口有很多卖桔子的小摊，还有几辆卡车。我在一个小贩面前停下了，问她这桔子是哪里的？她说是上海南汇的。

　　我问她："老板，你为啥不举一个牌子？牌子上写好，支援上海崇明，支持上海南汇桔子。"

　　小贩笑了笑，她说："最近桔子难卖，你看看到处都是卖桔子了，买的人很少。"

　　小贩手脚麻利地帮我选择皮薄的桔子，随后将桔子剥开，让我尝尝。我问她为啥不卖其他水果，偏偏要卖桔子呢？她说她是100%南汇人，她根本不是小贩，她家自己种的桔子，便宜一点零售也比批发给人强些。

　　我一听她是南汇老乡，便用家乡话问她有没有别的方式去卖，又能保本的？她也用家乡话回答："除了零售，基本都赚不到钱。她小心地四下张望着，说是一旦有城管人员前来，她这几百斤的桔子就没了。"

　　我要了七斤桔子，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看似干瘪的中年女人，她个子很小，黑瘦黑瘦的，穿着黑色的毛衣，脸色很差，头发也稀稀拉拉的。她手里拎着十多斤桔子，走到我身边，问道："这桔子甜吗？"我说："这南汇桔子很甜，皮又薄，支援一下桔农吧，你看这一袋子才七块钱。"

　　女人吃力地将两袋子桔子放在地上，她问小贩："你这南汇的桔子今天涨价了吗？"小贩说一块，只要一块钱，这桔子贱卖了。

　　女人弯下腰去，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似乎听见没有涨价，她有些失望。往年这桔子卖一块五到两块，像这样的上海阿姨，肯定是杀价高手，她们或许嘴里说着：嘎巨，强底嘛哇？（那么贵，便宜一点卖不卖？）买几个桔子，阿姨们都能为了几毛钱的小便宜，可能和小贩磨嘴皮子半天的。可此时，这瘦小的上海女人，却以最快的速度，随意地抓几个桔子，叹息着，她一点都没有还价，连电子秤的数字都不看。

　　我问女人："阿姨，为啥你买那么多桔子？"

　　女人说："因为南汇的桔子味甜，皮薄，汁多，我们家都喜欢吃。"

　　女人拎着好几袋子桔子走后，小贩说，这个女人住在离菜场一站路的地方，她好像得了什么病，还听说她白天要上班很忙的，本来我想骑三轮车送她，可她坚持说要自己拎回去，让我一定要多进南汇桔子，她每天都来买。最好笑的就是，她说每个桔子摊上买两斤，可能吃到她娘种的桔子。这里卖桔子的人，都认识她，每天下午六点会到这里……

　　黄昏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瘦小的女人，走走停停，远远的，这黑瘦的女人成了一个句号，而她在我的脑海里，呈现了无数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