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女人们

天又凉了，落叶是冬天的请帖。

校园里，今天又看见稚嫩的女孩，专心致志地织着漂亮围巾，偶尔见她们拿着半成品晃荡在丽洼河畔。这不得不让我想起远方的他，天凉了，他有没有加衣服？

靠近学校有一家小店人气很旺，是专门定做羊绒衫的，同学坚决推荐我去看看。来这家店买现成货的，不少是职业女性，这些年轻的上海女人是万万不肯学织毛衣的。她们说，如果真的要给丈夫织一件，恐怕等在读幼儿园的孩子，结了婚也未必能够织完。她们选择的款式都是时尚，典雅型的，她们要让男人穿出去很有派头，价格她们倒不计较，唯独对于工期要求苛刻。她们急先锋似的问着，能不能一周就提货，天就要冷了……，这比起买现成的麻烦多了。

店主也会拿着计算器给她们算，假如这百分之百的羊绒衫到了专卖店，少说也得一千八，一千五的，哪可能只要七八百呢？这时年轻女人才感觉得了便宜，嘻嘻哈哈地高兴起来，他们往往挑选款式用了很长时间，掏钱的时候干脆利落。年轻女人定完了给男人的羊绒衫，算着这个月的花销怎么办？到底和老公说这件衣服多少钱买的最合适？这些女人将羊绒衫的清洗，保管等等学习了好几遍，还要问店主羊绒衫会不会缩水等等问题。

店门内，两个老女人忙活着摆弄毛线，她们很安静，线头在手指前方跳来跳去，那竹针每一针，每一线都轻轻触碰着食指的侧面，在那块将要死去的肉上，鼓出一个黄颜色的，厚厚的茧子。老女人极其有耐心地笔画着，毛衣在她们的手里，有模有样地初见端倪。

店主见我反复看着杂志，对比哪件男士毛衣更好看，她便问我，小姑娘，你买给谁穿？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说，他28岁，挺帅的，皮肤有些小麦色，西安一家杂志的主编。

店主很热情地推荐了两款羊绒衫，他说西安最近应该冷了，我尽量早一点给你做好。你们这些小姑娘，谈恋爱的时候给男朋友织毛衣起劲得要命，快结婚了都偷懒了……给他选藏青色吧，外地人喜欢这种大方的，又耐脏。

我被问得有些脸红，甚至说起外地人三个字有些不愉快。店主马上笑着说，上海小姑娘，会喜欢外地男孩，这个男孩一定不简单。我说我们还没有订婚呢，要是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定这件米色的，就怕他在西安没有人给他洗衣服，米色好看就是不耐脏。

最后我选了一件烟灰色的，我想他要是在办公室热了，也可以把拉链拉下来，看上去也比其他几件厚些。

临走，只听得店主自言自语：天冷了，小姑娘给男朋友织围巾的真多，今天又卖了好几斤羊绒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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