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塘的路

文：张丽华

    十多年前，整个村庄只有一家供销合作社，位于我家南面500米，而王家塘的小店在村庄西边，偶尔我们过去买一包三毛钱的皇中皇话梅吃。
    王家塘的水泥路是村庄通向外界的交通要道，早些年，这里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一下雨，地上有无数水坑。这时，我喜欢将雨鞋故意踩在水坑里，这样刚从泥泞中拔出来的雨鞋，又焕然一新了。
    路边的房子发育不良，它们矮小，瘦弱，我常常能看着黑漆漆的小瓦屋顶，能闻到谁家做了红烧肉，那些烟囱飘起白烟的时候，总有人在路口，抓几把柴火，往大灶头上添火。偶尔路上有行人路过，路边那些破房子的主人，就会钻出脑袋张望，这是村里的谁出远门了。往往走十分钟的路，由于被搭讪而走了半小时，甚至有些唠叨的老乡，能从早晨走到下午，也未必能走完这五百米的小道。
    后来村庄建造了砖厂，于是砖厂老板让石子路成了水泥路。在印象中，这条路是宽敞的，整洁的水泥地，偶尔村里的拖拉机噼噼啪啪地开了过去，一股股黑烟冲进了小店，店主人就会用手扇着空气，有时会捂着鼻子问。小姑娘，要买啥？
    我会很腼腆的说，我想要一包话梅，还要一卷山楂，有时奢侈些，弄一瓶柠檬汽水。
    这条路的东边是一户两上两下房子的人家，他们将围墙围起来，围墙外的花坛里，种着紫藤，月季花等等，每回开着一大串的花朵，我总忍不住多看几眼。小店的老板，倒是认识整个村庄的男女老少，去他们家买东西，都是客客气气的。
    昨天晚上七点，我是从王家塘这个路口进村的，小店的灯还亮着，那些轿车和面包车都堵在路上，我不得不下车，将车推进拐角。一辆面包车艰难地从两根不知道何时就立在路上的，水泥柱子中间挤过去，显然水泥柱的主人，低估了司机的开车技术。
    路口的车，都是挤进这小道的，后面的车使劲按着喇叭。
    我问店主，为啥这里树起水泥柱子呢？
    这里车太多了，晚上很吵。
    等我好不容易走过那个危险的路口时，还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车，小心翼翼地穿过两个柱子，司机们对于喇叭如同深仇大恨似的，猛烈地按动着。
    我对我爹说，王家塘那户人家怎么占山为王了，这路是大家的，他房子建造在路边，怎么就能不让人走了呢？希望他家火灾，我看消防车能开进来，太过分了。
    爹说，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那户人家是隔壁邻居的亲戚。
    我说，那就别火灾了，让人把大石块和水泥柱搬他们家门口就行了。
    一条路就这样成了死路，这难道是乡村的经济日益发展的后遗症嘛？如果为了降低噪音，他把房子建到墓地去，肯定没啥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