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想之你的吻还是一分钱一个吗?
文:张丽华
由于我投胎的时候忘记带上重要的元件,所以爹给我添置了妹妹,本来就揭不开锅的我们,连锅子都快找不到了。
爹喜欢妹妹,因为她从来不顶撞他,他说啥,妹妹都点头,而我总是要像刺猬一样发表自己的看法,却无法让爹找不到地方下手。
那时我梦想着,我要快点长大,这个家我受够了。
初中中考,我提交了志愿中没有高中,我要赶紧上班,我要花自己的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省得拿娘那点血汗钱,还要被她唠叨一阵,算是她收回本钱似的。
我把志愿提交给班主任之后,班主任便来我家家访,问我爹是不是知道这个志愿?爹说孩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娘问我是不是要念书,没有文化一辈子都要吃苦的,况且我的成绩不算差。
爹和娘商量了,说志愿重新填写,还是让两个孩子以后都念大学吧?实在不行,那就去亲戚家借一点,娘开始四处奔走,大热天的,批发龙虾好赚一点差价,等的就是我的高中入取通知。
我的入取通知来得比较晚,整个暑期我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因为一旦收到,爹娘肯定要伤心,因为我擅自做了决定报考那所许诺定向分配的学校。
我帮着娘田里干活回来,爹说有我的信,是一家技术学校的。爹娘铁青着脸,咒骂着,这孩子的分数早就到高中分数线了,怎么也被刷下来了?没天理了!
妹妹在屋子里,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她开心地大喊:“姐姐,娘说你开学钱不够,我把我的储蓄罐砸了,你看这三只小猪里面也有不少钱呢?够不够姐姐开学?”
我说:“妹妹,姐姐不要,姐姐打算找份工作,先赚钱,上大学地事情以后再说。姐姐不想上大学,这钱你留着,你成绩比我好,你要用钱的。”
“姐姐,你记得小时候,我追着你要一分钱吗?”
我说:“记得,你那时给妈妈亲一下是免费的,给老爸亲收费一毛,因为你说他嘴巴臭,下巴像刷子,给姐姐亲是一分钱,因为我陪你玩。”
妹妹说:“姐姐,你知道那一分钱在哪里吗?你记得吗?你说为了区分姐姐的钱,在每个硬币上都点上红点,这些都是我用奶香味的脸蛋换来的。现在还给姐姐。”
妹妹从小就有储蓄的习惯,但我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夏天时我常常带着她去钓龙虾,这样爹的下酒菜就有了,要是够多,娘就会带到市集卖了,给我拿提成。冬天的时候,野荠菜在田园的小径上等着我们的刀子,当长满冻疮的小手,挖着野荠菜,割着马兰头时,村里人说我和妹妹很勤劳。
我总是比妹妹能干,每次挖野荠菜比赛,她总输给我,娘按照份量给我们钱。我一拿到钱,就会去村南边的熟食店,买五块钱的小排骨,来上三块钱的红肠,这样我们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娘的唾骂声中开始了。我吃得最少,我觉得自己的劳动变成全家的美食,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
娘龙卷风一样地将排骨席卷了,她骂骂咧咧地,说为啥买排骨,都是面粉,也吃不到肉。可她几乎是将排骨的大碗拉到自己的地盘,对其进行天时,地利,人和的进攻。
娘常常表扬妹妹,这孩子像银行一样,把钱放在她手里非常安全,妹妹经常充当娘的出纳,一天卖菜的收成,妹妹统计得相当清楚。有时娘卖菜零钱不够,就从妹妹的户头挪用,不过妹妹可是高利贷,这样一来她的钱越来越多,而我还是两手空空。
如今我还保留着那红色的硬币,虽然妹妹早就没有奶香味了,她也已经成家。
那一枚硬币我珍藏着,这是我和她共有的财富。只是成年之后的我们,不会和小时候那样拥抱,亲脸蛋了。
我偶尔回老家,妹妹总是准备好了我爱吃的东西,我知道她爱吃鱿鱼,我买了一大包,到家一看,这孩子给我买了小核桃和鱼干。我们各自买了对方爱吃的零食,但再也不会有一分钱的故事了。
08年啊,我梦想着她还有那奶味儿,我还是享受一分钱一个的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