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丽华

     在07年的最后一天，我要回家看望爷爷和老爹，给爹买的补酒，给爷爷的大衣，拎得手被勒疼了。挤公交我很专业，运气也不错，瞬间占领一个最后一排的“高位”，但车厢里一股几百年不洗澡，阴魂不散的馊味儿，盘旋在头顶，直冲我的呼吸道，将我的肠胃都搅得天翻地覆。

     一路上，公交车走走停停，窗子都被封死了，我的思想斗争也越发激烈，我还是换地铁吧，最少不会熏得我头昏脑胀的，肚子山崩地裂的。我下了车，这里的空气让我受够了，赶紧逃了出去。

     在人满为患的十字路口，一个男生问我：“小姐，地铁站在哪里？”我转身一看，他穿着西装，浓眉大眼，戴着眼镜，挺帅气的学生，看上去也就23岁左右。我说：“就在前面，我和你顺路，你跟着我走就对了。”

    他腼腆地跟着，我问他：“你朝哪个方向啊？”他也和我一个方向，一个站下，从金沙江路到塘桥也有半小时的路程。

他说我不像上海女人，给他的印象不错，他是财经大学学法律专业的，刚刚毕业，在保险公司工作。他谈起保险来还是比较稚嫩的，我对于那些接近我抱有目的性的人，有极其大的抵抗情绪，但是对他倒没有提高防御力。

    他一直以为他比我大，虽然我的娃娃脸具有很大的欺骗性，尤其是月光下，值得怀疑的年龄区段很大。我一看便知道这孩子大约几岁，刚刚毕业的学生总是对工作充满幻想和冲劲的。他憧憬着一年后，他一定能当保险公司管理层的职位，可是我不看好这样不被人充分理解和尊敬的工作，在国外保险代理人是白领，是有层次和地位的。可是在中国，那些大妈都能进入这个行业，为了卖掉保险就能将畜牧业发展到天上去，等牛都在天上飞的时候，下面的投保人还有什么安全感呢？

    他说若干年后这样的情景会改变的，中国老百姓需要保险，而且更需要专业同时又备服务意识的代理人。我许诺他以后会把我的客户介绍给他，我也知道他是通过谈话想了解我的收入情况，我巧妙地透露给他，我已经买好了。

    到站的时候，他已经是我收下的小弟了，他想象着这一年吃点苦，来年能够拿到年薪十万以上。我只能祝愿他这个美梦能够实现了，保险岂是一般人能做的，意志不坚定的，脸皮不能拿来当城墙的，根本不能在行业内生根发芽。

   我们谈了很多，我其实非常惋惜一个财经大学的学生去从事保险职业，或许我对此不够了解，但希望他能够如愿。

他送我到车站，陪我一起等车，他说在07年最后一天能够在上海有一个亲人，他很快乐，他不担心举目无亲了。虽然我生在上海，可是我没有上海的朋友，在这个浩瀚的大城市里，依然孤零零地，不过我宁可这样茕茕孑立，也不要狐朋狗友浪费我的时光。

    临走他问我：“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我笑了笑，回答：“这话是不是你在问我路之前，你就一直想问的？”

    他羞涩地笑笑，我就知道那个路口，方圆一公里内没有比我漂亮的女人，因此他问了我。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不是尾随我，打定主意要追我啊？”他赶紧说不，看来这孩子还是不成熟。

    他送我上车后，给我发了信息，其实我不看也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我想以后也只能是弟弟，我不透露我的婚姻情况，这样陌生而淡淡的情义也很美，像冬天里的雪花一般纯洁。

    尽管我从来不会用问路来搭讪男生，而是大大咧咧地过去问：“兄弟，你很帅嘛。”然后吹起口哨，抛一个媚眼就神秘失踪，就让他们晕眩地看着我的后脑勺吧。对于异性，还是速战速决成效快一点，我可没有闲功夫去恋爱，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