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散之(1898-1989),祖籍安徽和县,生于江苏省江浦县乌江桥北江家坂村(现属南京浦口区)。乳名"小五子",六岁入塾读书识字,取名以沃、以霖,从小即勤奋习书。14岁丧父,门庭忽然冷落,迫于生计,他离家至南京跟张青甫学画人像谋生,此后回到乌江随乡师范培开先生学习书法。因迷于诗、书、画,自号"三痴生"。18岁又从清末进士含山张栗庵学古文诗辞,书法亦得其指授。张栗庵谐"三痴"之音,为其改名"散之",遂终生用之。32岁时经张栗庵引荐,拜黄宾虹学画。三年后,遵黄宾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教导,挟一册一囊,开始了影响一生的万里之行。他的求学之路艰辛、执着,每天清晨都一丝不苟地临摹古帖,孜孜不倦,可见他追求理想的执着与坚毅。
1949年后他曾一度出任江浦县副县长,负责农田水利。1963临近退休之际,被聘为江苏省国画院画师,
69岁双耳失聪,
1970年农历除夕,洗澡时不慎跌入开水池,全身烫伤.他以顽强的毅力战胜困难,终于能用仅存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三个手指握笔挥毫,因自号"半残老人"。对这次"汤锅之灾",他曾风趣的说过"可怜王母多情甚,接入瑶池又送回。"对生活、对艺术的乐观仍一如既往。
1973年《人民中国》画报第一期刊登中国书法专辑,首页位置赫然刊其草书条幅《东方欲晓》,这在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76岁的林散之才被世人发现.当时流传有这样一则轶事:郭沫若来南京,有请赐墨宝,郭沫若答曰:"有林散之在南京,我岂敢在南京写字!"。而日本书道界对其书更是推崇备至,书道团体来华访问,都以能拜会林散之为荣。其后,以青山杉雨为团长的全日本书道访华团来到南京,这位直率而又狂傲的日本当代书坛泰斗本来对中国现代书法不以为然,当他见到林散之的作品以后,当场便行鞠躬之礼,并敬题"草圣遗法在此翁"为赠,一时传为佳话,林散之名声大震,"当代草圣"之美誉也由此传开。
林散之用笔极其讲究,主张"留、圆、平、重、雅",因其涵养深厚,故笔下雅韵欲流,他在草书中努力实践这些理念,把他们出神入化地熔于书法创作之中。有人说林散之书法如太极拳,这可能是最恰当的比喻。他曾说过:"力量凝蓄于温润之中";"看不出用力,力涵其中,方能回味。"书法用笔难在刚柔相济,但刚和柔在林散之笔下达到了比较完美的融合。其中锋行笔,线条如钢丝一般,能从纸面上立起来,挺拔而弹性十足,正是古人所说的"折钗股"、"屋漏痕"、"锥画沙"。而林散之书法线条的魅力,主要表现在其用笔的"活"。晚年,他对笔锋的运用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八面用锋,正、侧、偏、方、圆、虚、实、顺、逆、散诸锋并用,甚至可以说无锋不用,特别是他巧妙地糅进了一些山水画中的"皴法"意趣,微妙地拓展了笔法的表现力,既新又古,这种近于干擦的散锋,是他衰年变法的成功之处,加上使用长锋羊毫,创作出浑朴苍茫、酣畅淋漓、老辣纷披的大草,意外的精彩层出不穷。
就书法的墨法而言,林散之的成就也极大。师黄宾虹,深得黄宾虹用墨之奥妙。林散之继承并发展之,将丰富的墨法自觉地运用于书法创作,是中国书法史上的重要突破。他将浓墨、淡墨、焦墨、枯墨、润墨、渴墨、宿墨等绘画诸墨法,成功地运用于书法创作,前无古人。他写字喜欢在砚池旁置一水盂,饱蘸浓墨之后,将笔尖轻轻点上一点清水,一下笔,水墨交融,千变万化,妙不可言!他为桑作楷书写的《怀素论书一则》(唐许瑶诗)草书条幅充分展现出这种水墨变化。林散之更善于用枯笔,往往在墨竭锋散之后,还能仗其超凡的控制力,写出时隐时现、若断还连的笔画来。这些大胆的创新,是同时代人所不及的。
林散之是诗、书、画三绝的艺坛大家。他早年致力于画,晚年又以书法名扬天下,然而,他自认为自已是"诗第一,画第二,书第三",他自己亲手所书的墓碑为"诗人林散之"。他晚年辑成的《江上诗存》三十六卷,存诗二千多首,充分展现出他诗人的浪漫和博雅的胸怀,启功为之作序中盛赞:"老人之诗,胸罗子史,眼寓山川,是曾读万卷书,而行万里路者,发于笔下,浩浩然,随意所之。无雕章琢句之心,有得心应手之乐。"其抒情写意的诗词往往见题于画作上,与画境相辅相成,并臻其妙。在他的书法作品充溢着浓厚的诗韵,其诗词的意韵成为其书法笔墨、风格的深层内蕴,此非常人所能及。可以说,其诗韵乃其书之魂!
林散之是"大器晚成"的典型,也正因为其出名晚,数十年积学厚,涵养富,不仅其书法功底至深,而且又因其做人之真诚和在诗辞及绘画等多方面的成就,滋养了其书之气、韵、意、趣,使之能上达超凡的极高境界。他的书法,凝聚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文化的精髓,渗透着中国"天人和一"、"阴阳蜕变"、"有无相生"的哲学思想。林散之的书法,从其审美观到形式技巧都对国内外书坛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林散之对现代中国书法艺术事业的贡献,真可谓“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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