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释怀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210831_160528

怀揣一份热望兴冲冲而来，却在领导分工的时候遭遇当头棒喝，突然间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在内心深处不停地作着自欺式的自我安慰：初来乍到，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在太正常不过。无论教师还是领导干部的工作安排，先己后人，人之常情——毕竟别人间相互厮磨已有些时日，因为知根知底，安排起来当然顺手，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但不甘的情愫，还在不停地卷袭而来，竭力不去想却总像着了非凡的魔力，明明属于自己的意识却陡然变得有些陌生，直至连自己都有些讨厌才算逐渐作罢。

徜徉校园，满眼都是崭新的模样。高大的楼房一座紧挨着一座，低矮的树木，在雨中越发葱郁得令人怜爱，一切都仿佛早已经莫名地变得越发熟悉，就连校园外面不远处的几处山丘释然而卧的样子，也变得越来越有亲和力。

记得在这学校刚从闹市区迁来时，我还特意绕到而来仔细观望过几次。主色调为褐色的众多楼房围坐的一起，像极了聆听布道者侃侃而谈的虔诚的节奏。恍惚间，我也曾揣想过能来此工作的情景，漫步校园，定然是从未有过的心旷和幡然舒爽的神怡。可惜，我只是外人，是过客，哪怕来此参加过几次教研活动，开过再多的会，也改变不了我的匆匆而来，完事后又得急急而去的事实……

我到底是怎么了？

没来这里之前与真正来此逐渐成为主人，反差竟然如此巨大，一如自己受了莫名的虐待，遭发配才会来此的委屈。我当然知道，事过情迁，绝不是景物的专利，更有心意受了某种欲望的指使而错失了原本很强烈的盼望，转而挖空心思寻找一切机会倾倒苦水。

人，的确是复杂的感情动物。

得不到的时候，使劲垂涎，且乐得浸淫其中不肯出来；可当真正得到了以后，又忽地失落起来——原来那么曼妙的感觉，实现起来竟然可以如此简单？得与失，原本只是想对而言的概念，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失”与纯粹的“得”，所有因此而来的心理感触，也往往会受到外物的干扰，终于有些茫然自失了。越自信的人，自失的程度越深，由此派生出来的感触也就越不可理喻，直至开始酝酿有些混账般的逻辑思维，试图去冲破因失落而变造而成的虚妄。

“你早该来这里……”

“在这里遇见你，真好……”

“去什么乡镇学校，有比乡镇补贴更体面更光彩的呢……”

“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路遇几个早先就已经熟识了多年的人，他们纷纷向我抛来“刺耳”的劝慰。或许，他们说得都对。

记得刚颁发调令不久，一名一直都在乡镇学校工作的同学打电话来问询，待我和盘托出原先意图幻灭的愤懑时，他却变得有些语重心长：“哪有市直学校的教师，总想着往乡镇跑的道理！你能一跃跻身市直名校，不知会令多少人羡慕。”

经此提示，我顿悟：难道自己真的跌入了“不畏浮云遮望眼”的迷津之中，就是不肯出来？

连续几天的与新单位一些同事的交往，我那颗躁动不安地心，渐渐和缓平息了下来，转而肯盯着校园里的一草一木看仔细，也会望着错落的楼房想究竟了。是啊，临事而迷人之常情，突生颠沛并不可怕，怕的是明知跌落而就是不肯从坑洼之地爬出来。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像极了试图冲破冷寒之地的春雨。校园里所有的树叶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坚挺而直率地，它们依然从容面对下起来没完没了的雨。这是一种坦然，也是一种超然释怀的情愫，正合奏出悠然欢畅的歌谣了。

“老师好。”加完了好友，我马上给老师回复。

“过来玩吧。四号楼三层4304室。”

“好的，老师。”我又回复道。

可直到快两个小时之后，我才忽地想起这件事。

下午到校与其他学校领导商谈了一阵工作，忽地想起第二节还有课，于是冒雨拎着课本抱头跑去三号楼。下课之后，才终于有时间赶往四号楼。

雨，仿佛已经小了很多。我径直走过自己所在的一号楼，踩着花畦里的小便道，紧跑几步，一头钻进了四号楼的西门。

这里是实验楼。

尽管此前并未听人细说，但不需转念也能想到，理化生和信息技术，应该分别占据一层楼。

在来之前，我问过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得知老师所在的楼层是生物实验室。

老师早年曾教过我英语，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尽管不知他什么时候改教生物，但料想他的年纪依然快到退休，便又忽地生出一些伤感：时间太快，稍不留神，当年的年青已然不再。

我急火火地上到三楼，向东看时，宽大的走廊里光线的确有些暗。但在走廊中间，正有一枚人影在晃，似有人正悠闲地踱着步子，伴着不太清晰的当属收音机传来的响声，那状态极为安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