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春节34·牵肠挂肚(下)
标签:
小乌龟聚会口罩石头的生辰防护 |
分类: 乡土情怀_春节漫笔 |
牵肠挂肚(下)
图文/韦步峰
照片说明:阳台上默默盛开的紫罗兰
最令人怜悯的,是瞎眼的小乌龟夜里总是趴附在大乌龟的背上,紧紧地贴附着,仿佛生怕自己被遗弃。
每当见此情形,我的本终于鼓起勇气要将它“放生”的念头,就立刻成了控诉自己杀生的最有力罪状。它只不过害了眼病,再也看不到这光灿灿的世界,再也不能突然看到我伸过来的脑袋,就“噌”地一下跃入水中,一边努力把头伸进水里,一边四肢快活地摆动一阵,然后停下来,再抬起头来机灵精怪地侧目盯着我,仿佛在向我示意:吃的呢?而只能蜷缩着,任凭随遇只求安静的状态,就已经很值得可怜了,况且,患病又不是它的错。
——我一直疑心,是我的多事最终造成了小乌龟双目失明。
距离我家不远的一处土丘上,原本建有一处寺院,因为严重妨碍了附近一处大型楼盘的销售而被拆除。一同被拆除的,还有寺院门外的那堵根儿上铺满了雪白的小石子的大照壁。因为一次心血来潮的散步,途径此处,我便顺手捡拾了几块很小的石子放进了乌龟们的塑料盆里,供它们栖息。也就从那之后不久,小乌龟开始频繁地用前爪抹眼睛,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在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原因之后,我恍然意识到,罪魁祸首该不就是这些小石子吧?它们久居墙根肯定不洁净,况且凡是跟佛教沾上边的东西,往往具有深不可测的玄妙之力,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而且这也是我总是刻意远离佛味的主要原因。
尽管后来我将那些小石子悉数移到花盆里,但小乌龟的眼睛还是越来越严重,眼睑都肿胀得老高还泛着可怖的白,终至再也睁不开,那肿胀才逐渐消退,竟然又开始塌陷了。我曾四处打电话给宠物医院求助,但得到的答复却是“治不了”,更有极擅伪装者,竟然找“乌龟不是宠物”的理由来为自己的医术不高而开脱。
连乌龟的眼病都治不了,还开什么宠物医院?徒有虚名,骗人钱财而已,可恶!
可怜的小乌龟,你不吃不喝,硬撑着熬过了整个冬天,却在春来时,等来了被遗弃的命运。我多希望,我那幻想了不止一次的先麻醉后用力扒开你的眼睑,要不干脆用小刀割开的方法,能够真正实施,但我终于下不去手也不会;即便我果真救不了你,也殷切盼望,在某个春风吹来的早晨,聚集了一夜力量的你,能奋力挣脱眼疾的困扰——哪怕用上你所有的气力,你就可以吃到,你最爱吃的鲜猪肉、海蛤蜊肉,然后你元气大增,又快活地凫水和顽皮了。
我讨厌明天的到来——按习俗,正月初十,是祭石头生辰的日子——想让我在在石碾、石磨跟前焚香,休想!而且,我还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那些来历不明,来路不正的白得像枯骨的石子,统统敲烂碾成粉末,唉,挫骨扬灰也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照片编号:IMG_20200202_075533
照片说明:安静的三只乌龟
但初十这天,还是来了,好像并不在意我的愤懑。
“不是说疫情防控期间,不允许组织集会吗?”妻问我。
我刚接到市局《关于组织收看全省教育系统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视频会议的通知》,迅速在“2019-nCoV防控”工作群做了转发之后,也告诉了她。
自从初二晚上从老家回来,她就再没有推开过家门,而且每当凶险的消息传来,她就表现得很害怕,甚至门把手上都被她喷上了消毒液——理由是我下楼去车库拿过东西。在她看来,那道暗红色的防盗门外,便到处都是病毒。她总是叮嘱我少出门,“你的身体很棒,病毒奈何不了你,但我不一定有你那么幸运”,搞得我哭笑不得。
“搞不搞集会,都是文件上说的——既然上级有令,那就得去呗。”我说。
“那你戴口罩,最好戴两个!”
“搞什么?至于嘛!”我愕然,她竟然吓成如此模样,但转念一想,现在更不是据理力争的时候,便和缓了语气说道,“放心吧,学校里不会有病毒的……”
“那也不能保证别人回家过年,就没接触过外地人,难道病毒会写在人的脸上吗?你下楼从不戴口罩,这样做,难道是对的吗?你身为管卫生的人,连最简单的防护常识都不懂,还……”
看来,她对于我因为憋得难受而在楼道里爬上走下的举动,也一并赔了担心,只是碍于情面没有每次都说,如今借了我明天要去单位开会的由头开闸了。
我知道,任我作再多的规劝,也无法打消她此刻终于蔓延开来的顾虑,说不定话说多了,又会被她捡了破绽去,为她对我的数落增添砝码。
停了一会,见我不肯说话,她稍稍做了些让步:“我告诉你啊,开车的时候不许开窗,到了单位不能跟别人握手,还得保持距离;开完会,不准在外面逗留,赶紧回来!”
2020年2月20日22:50 于家中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