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从前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200113_165432（南跃进桥风光）

那日乘坐出租车与司机闲聊，司机师傅忽然抱怨起来：“今年，哪像个过年的样啊！？”

我应该知道他所指的，是缺少年味，但拘囿于与他并不熟识，说话时毕竟需要掂量，就跟着问了一句：“过年什么样？”

“哈哈，”司机先是一乐，坦然地放大嗓门说道，“年什么样啊——你这一问，我还真……”

看来这司机是个爽快人，我便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是呢，的确少了许多年味……”

“对，对，对，”话语权还是被司机师傅给抢了回去，“一点不假，就是缺少年味，缺少年味，感觉还比不上去年。”

我陡然一阵错愕，去年？去年的年味什么样，我真不记得详细——从小到大我这几十年，感觉过年一直都是一个味儿：守着父母，吃父母张罗来的饭菜；围着父母，听着父母念叨他们的小时候过年的情景；走街串巷，去本族、街坊家里问声“过年好”；大包小包，数着日子走亲戚……

亲朋好友一围坐，抽烟喝酒随便说。

如此这般，便是过年的样子，便是年味。开着车穿梭在大街上，怎么能触及这些滋味呢？

“嗯嗯，有那么点意思……”很显然，我是欲言又止，同坐一辆车不见得可以无话不谈；再说，我也实在没有逢人就纠偏的必要。意识这东西很神奇，说它有还看不到，说它无还左右人的言语。

“你说这是个什么情况？”司机师傅实在太自来熟了，见自己的观点得到了我的肯定，话就更多了起来，“就是经济发展不景气，你说对吧？”

我的天，挺坦率的一个人，怎么对我用上请君入瓮的方法了，我可不上你的当——前面肯定你的观点，那是给你面子，别以为自己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其实啊，”针对司机即将表达的观点，我还真不能等闲视之，应该说几句，“经济发展是一个很庞大、很深邃的系统工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看不懂想不透的——大街上的人多、人少并不是衡量经济发展的外在标准，二十年前的过年前，城里乡下的人都往城里、集市上挤着置办年货，几乎到处都是人山人海，那叫一个堵；现在呢，马路上车是多了些，但通行流畅，看不到人潮涌动，但社会在向前发展，而且日新月异——你能说现在的生活连二十年前都比不上么？”

“这倒是……”

到了目的地，我用支付宝给司机先刷了钱，然后说道：“如今的生活太便捷，连找零钱的时间都省了呢，如此高效率的社会现状，必定是在经济的高度繁荣中推动向前的发展的呢。”

频繁对人说教，的确是我的职业病，我知道这样的秉性真不好；但有些时候，该说的话不说，又会让自己觉得失却了自己该有的身份，也不好。

当然，谈话要分对象。与陌生人谈话，能少说不多说，而熟人之前，就不用在意太多。

一天早晨，我向初中同学群里问了一句：早，同学们。

不一会儿，高大威猛的帅同学就接道：不上课了，是不是感觉很无聊啊？

我：不无聊，正做着过年的准备呢。

帅：回老家过吗？

我：嗯呐，你呢？

帅：啊（我猜测他想发的应该是“是”，可能太忙敲错按键了），我应该是年三十也能回去（“也”该为“日”，还是忙乱惹的祸）。

我：嗯嗯嗯。

帅：怎么没小时候过年的感觉了！

我：环境变了，心态也就变了——当然再也回不去小时候的世界了。

帅：真想回到那时候，可以满街疯跑，无忧无虑，饿了回家找妈，饱了妈找咱！

我：如果条件允许，别说咱这年纪，就以你现在的个头和体魄，满街跑的话，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帅：哈哈哈哈……

我：美好这东西，就愿意往人的脑子里钻，而且约老越有味道；我想要说的是，孩子，就让他们使劲疯，很多技能都是在顽皮中学到的呢！

帅：职业术语。

我：对民俗、家人和亲人的认知，小孩子也有属于自己的视角……所以，可爱的帅帅，你如论如何也无法再回到从前，更不会满街跑而只能看小孩子们疯跑、放鞭炮了。其实，当年在我们满街疯跑的时候，也有大人在看着我们面露欢喜说着羡慕的话：还是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不用为了吃喝犯愁，还能肆无忌惮痛快过年昂。

帅：嗯嗯，同感。

我：现在，羡慕小孩子去吧。

帅：谢谢，辛勤的园丁。

这时候，忽然冒出一女同学道：话痨！

我知道，她说的，不光是我。

我还知道，再回到从前永无可能，唯有珍惜当下努力生活才是生之正道。粗略一想也就明白，人生短暂也就几十年，想吃点啥，玩点啥，干点啥都要赶紧去做，否则累加起来的，恐怕只能是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