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更是富足的

图文/韦步峰

照片说明：我的睡床   照片编号：IMG_20190128_072508

历时整整一天，我将家里所有的窗户，都用网上买来的专用工具精心擦了一遍；连同诸如沙发、睡床、书柜等平常不宜移动的物件下面，也一并擦拭得干干净净。

看着自己辛勤劳动后的洁净场景，我陡然涌起一阵无尽的感激。

感激这春节假期，终于让我有时间清扫早就想清扫的家里卫生，更感激古来就有的春节前要扫灰除尘的习俗。

春节，作为一年的开始，在以农耕为主要生活方式的中国，当然该算是最大、最隆重的节日。

古语有云：一年之计在于春。作为新年伊始，当然凝聚了中国人太多的热望，当然应当受到中国人加倍的重视和更高的礼遇。

中国人，都有“奔年”的心结。

无论客居多远——哪怕身处海外，只要临近春节，就会陡然兴起“要回家去”的念想，而且不遗余力，哪怕千山万水，只要有一线可能，也绝对要赶在春节到来之前，与家人团聚。

这似乎成为一种颠补不破的“真理”，历经几千年的风雨而根深蒂固地流传了下来。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绝妙的神奇。

纵贯全世界，如今已没有任何一个除了中国以外的国度，能拥有因为民俗的感召而趋之若鹜地奔赴老家的民众了，任回家的路再漫长、曲折，任回家的路再坎坷、拥堵，都无法阻挡人们的辛苦奔忙。

日渐苍老的妈妈，最近几年，曾不止一次在过年团聚的时候提及，我小时候过年，家里并没有多少好吃的，往往只有一盘鸡肉和一钵猪肉炖粉条，真是怠慢了弟弟和我的话。

猪肉，是从村里的屠宰场买来——我记得价钱最低时，九毛多钱一斤——且几乎所有人家都还希望白肉多于瘦肉。

这在现代人看来，绝对不会被理解。

但在那个夜间照明都需要点煤油灯的生活物资相当困乏的年代，人们不得不为了生计而舍弃最原始的需求——白猪肉可以用来化出炒菜用的油脂。

每每此时，我便立刻将一大块猪肉夹进嘴里，很愉快地咀嚼着应到：“我倒觉得，现在的猪肉，并不如当年的好吃呢……”

一家人哈哈一笑，话题随即也便扯到别处。

我越来越真切地体会到，中国人过春节，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吃了什么可口的饭餐，而是能有与家人团聚的机会。

从这种意义上说，任吃得再粗劣，穿得再艰苦，只要全家人能够团聚，就是最好、最大的富足。

难怪有嫁给中国人的外国媳妇，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丈夫一定要搁置所有的工作，哪怕中断再惬意的生活，都要在清明节这天千里迢迢赶回老家，而且只是为了去坟头压压纸，上一炉香，焚烧几沓纸钱。

在中国人的家庭观念里，与家有关的富足感，已经化作一种最淳朴的民俗，用一种类似仪式的方式延续下来，割舍不掉，阻断不了，如同植根于基因，源远流长。

这或许，也是繁盛昌达的古代四大文明古国，唯独只有中国不灭的原因之一吧。

2019年1月29日23:05 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