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个人㈡》041·维艰（07）

文/韦步峰 

办公会上各部门主管发言的顺序，是早就安排好的——无论此前的张校长，还是后来的王校长和刘校长，都基本沿用了固定的顺序。

级部负责人按照从初一到初四的顺序首先发言完毕之后，是其他诸如分管卫生、教科研、艺体等部门的领导发言，紧接着是主管政教和业务的两个副校长依次发言，最后才是一把手发言。

关于规定这种发言顺序的指导思想，我琢磨了很久也还是不懂其深意——或者潜意识里明明有所洞悉却最终还是拿不准，抓不牢。如果说是按照先次要后主要，那么那些人所共知的比较闲散类的工作（有些人主管或分管的工作，的确可以定义为可有可无——领导太多，总要每个人安排点工作而已。我在之前那所学校时，被罢免级部主任转而在教务处谋了个闲职的那一年的工作，就是这种待遇），明明又排在了级部工作的后面；然而也确实没有先主后次的可能，因为两个副校长发言顺序是排在靠后位置的；但有一种排序理论似乎讲得通：次重要—次要—重要—最重要。

级部工作是学校工作的主体，级部主任们的工作做得如何，作为校级领导当然要在开会之初首先听汇报；听完了级部工作，便是那些所谓“可有可无”或是“有它不多无它不少”的工作了——既然次要的工作（不听又不行，听了也没多大用处）不能排在最前面，那就只好安插在级部主任与副校长之间了。以副校长为基点，可有可无类与级部工作同属一个重量级；以级部主任为基点，他们又靠近副校长，适当给他们增加点名义上的重要性，倒也何乐而不为。

这简直是一定的，我以为。

待所有级部、分块工作一路说下来，便到了分了“大块”的两个副校长们发言了，也就到了做前段工作总结和布置新的面上的工作的环节了。副校长们发言之后，当然要由一把手进行再总结发言，也当然要由他来进行主旨性演说，否则便失去了非要费时费力着急那么多人等组织办公会的宗旨——不统一思想怎么行呢！

但这种可能的理论，在执行的过程中似乎又出现了偏离，那些分管“杂耍类”工作的一干人等，本身并没做过什么工作，倒是可以摇身一变，开始给级部负责人布置工作了，什么“通知你们级部XXX和XXX，让他们抽空把活动室卫生清理一下”，什么“XXX活动时间就要到了，希望你们抓紧时间排练，争取得好成绩”，什么“最近卫生情况不是很好，希望你们采取有效办法，把卫生搞上去”……

好像班主任工作会议他们用不着召开，尽可以将自己分管的全部工作甩手交给级部主任之后，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算是有效搞好了自己的工作了；好像自己分管的工作，用不着自己去抓落实，倒是可以倒手全盘托付给级部主任，让级部主任全权擦屁股倒成了他们开展工作的既定模式。

这种工作模式，的确是一个怪圈。举个例子，明明属于级部和其他部门交叉管理的班主任工作，却演变成了所有的工作都要由级部主任负责传达给班主任，并监督、验收完毕后，再反馈给相关部门。如此一来，倒是在级部主任的头顶上一股脑筑起那么多的山峰。有时候群峰林立，一起威压下来，作为级部，平均用力已然不可能，只能因地制宜，根据自己对纷至沓来的工作的理解，灵活机动地排列先后，轻重缓急地斟酌用力……总有的工作被拖延甚至遗忘，总有的工作少用了力。

反馈工作完成情况，级部主任倒成了挨批的对象，瞬间都成了冤大头。刚开始，级部主任们还能适时予以解释、说明，但问罪的人多起来，责问的语气重起来，级部主任们便只能三缄其口，随你们说去吧，反正我已经尽力，工作太多，任务太重，就是不上课，不学习也忙不完——如果不信，你去级部干几天试试。

然而没人听到这样的心声，全校所有的工作，原本被划分为很多块，忽然在办公会上又被整合起来，做了精美的包装，又一起砸向级部主任——我不免要问，为何当初非要将学校工作划分为若干块呢？

这简直——岂有此理！

学校工作一旦陷入这样的怪圈，不陷入瘫痪已是不可能；然而遭此灾难，却又有人在死死支撑，非要在已经腐朽了的树干上，硬是从大气中吸收养分，催生出一枚嫩芽，张望春日，呼唤春风的到来，希望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赤诚之心，将枝条抽长，再抽长……

然而树干已枯，摧折之日不远，即便是能够做到枝繁叶茂并开出美丽的花朵，又有什么用呢？摇摇欲坠的枯树的躯体，早已承受不起丰硕的果实，或者干脆也不想让果实出现，反正已经风烛残年败将至，挨过一天是一天。

王副校长发言完毕，刘青山放下手中的笔，开始用手指指着他的工作笔记，有板有眼地说道：“第一点，下周四下午第一节课开全校教研组长会议，会教学楼二楼课例研讨中心，暂定。请回去通知教研组长，就是学科教研大组长，届时一定要参加，有课的给调换一下。我们一学期开这样的会议次数很少。第二点，我说一下新学期工作要求：严格上课要求，不能随随便便就调换课节——有的教师太自我了，几乎天天跟别人换课，弄得教学秩序杂乱不堪，实在令人难以容忍；上课要有备课，要努力做到没有备课不能进课堂——至于备课要求及相关环节，咱们有既定的规范，希望广大教师能够认真遵守、执行；遵守办公纪律，不能随随便便请假——关于请假程序，咱还按照之前的规定，教师向所在级部领导请假，其他领导向副校长请假……还要做到严格学生管理，密切关注学生情绪动态，严密监视可能出现的问题，做到早发现，早预防，确保校园秩序的稳定……”（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