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192·酸楚（07）

文/韦步峰

我朝楼上又瞅了几眼。将近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那里依然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人影晃动。

我告诫过他们，答题的时候要认真谨慎，遇到不会做的题，不能草草了事，要认真思考，尽量将题目回答得周全，更不得提前交卷出场。

呵呵，看此情形，自己还真有些杞人忧天了。能来参加国防知识竞赛的，都是从各学校选拔出来的佼佼者，怎么会出现提前交卷出场的情形呢，又不是中考。

“别不相信啊，是真的！”包副校长立刻纠正我的态度。

我一愣，转瞬也就明白，原来是他误会了我的表情，以为是对他说的事不相信呢。

“啊，”我赶紧解释，“我是想到了他们答题的情况，绝没丝毫怀疑你说的话呢。”

“想这些干嘛，会做的他们自然会做，不会做的，再怎么想也只能空着……”

“我在想他们是不是能早早交卷出来呢。”

“不会做当然可以交卷，还能在里面干坐着死楸吗？”

“嗯……”我似是而非地答应着，“应该要到收卷时间了呢。”

刚说完，就见别的学校几个学生陆续下楼，寻到自己的老师，立刻露出欢天喜地般的模样，他们说着笑着。

我再无心那些撤销学校之类的话题，不由自主地向设了考场的那座楼走去。

不一会儿，下楼来的学生就更多起来，原本寂静的世界，也逐渐喧闹起来。

“收卷了吗？”翟强也闻讯走过来问道。

“还没有，应该还有十分钟……”

翟强又说：“应该早就做完了，当初你没对他们说早早交卷出来吗？”

“我告诉他们的是不要提前交卷呢。”

“傻啊，”翟强立刻不满起来，有些抱怨的模样，但很快，他的话题一转，“早早交卷，我们就可以早早回去，干嘛把时间白白耗费在这里？下午，我就不回单位了，等他们出来，我就回家。”

翟强早上就没到学校，他是从家里直接赶来考场的。

“车费，等你一起报了就行了。”翟强的脑子总是异常活跃，往往能够想到很多事。

“各自去报吧，”我说，“来之前，我就对老宋说过了，按照往返车票钱就行了……”

“傻啊，”翟强的不满情绪忽而大了起来，但他又给出了自己的点子，“那才多少钱，油钱都不够，每辆车除了车票钱，再多报二十块吧。”

“所以说自己报——我的车上加上我，共四个人，四五二十，老宋是十五——老宋的，我也让他自己去报。”

我向来看不惯翟强这种小精明，他是明知道自己的车并未载学生，但又想捞点好处，所以才让我连他的车费一起找校长报销。他也明知道，假如我一并将老宋和他的车费都从财务那里报销出来，也决计不会全部装入自己的腰包，是一定会给他的。

我不想给他行这个方便，更不想让他得到这个本该不属于他的便宜。

“你就傻吧。”翟强悻悻地说道。

考试终了，收卷的铃声还是响了，我立刻朝那楼层看去。停了一会儿，终于见到那五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走廊北面的窗户上，正在积极地朝着我站立的方向看过来。

我冲他们一挥手：“都下来吧。”

“咱还按照来时的安排吧，你拉来的负责拉回去。”我又走到老宋身旁，对他说道。

“好来！”老宋点点头，立刻从斜跨在肩上的随身小包里取出车钥匙，急匆匆朝那塑像南边停车的区域走去。

我的五个学生一起下来了。

“几乎都不会做啊！” 走在最前面的Thriving，一见到我，就抱怨，但她的脸上挂着的，却是笑。

“不会做还高兴成这样啊？”我说。

Thriving 继续着她的笑：“不高兴，还能哭啊？”

“怎么回事？”我又问其他人。

“很多很多题，我们连见都没见过——不会做。” Kay小声说着，语气轻柔得好像担心把我吓坏的样子。

“很多考题，书上都没有啊。” Jade也说。

“哦。”我犹豫起来，难道是我把书给发错了？

给学生发书的时候，我发现有两个版本的《国防教育读本》，其中一本是上一届学生的——他们当时并未发给学生。而我之所以执意让学生利用假期时间去阅读，就是想让他们多学一些知识。在我看来，凡是知识，都应该积极主动地去学习，即便当时用不到，说不定将来也会有帮助。退一万步说，即便将来也用不到这些国防类的知识，那么通过对“读本”的研读，也能够养成勤于读书的习惯。

“你带着他俩先走，”我走近老宋的车，伏在车窗上说，“我去取个包裹，应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我的包裹是前几天网购的机械硬盘——我手头上用于保存资料的硬盘，所剩余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少，眼看剩下还不到300G的容量了。

我所保存的资料，除了大量BD级电影和无损音乐，还保存了大量图片和文本档案。其中有不少是记录我跟我所教过的学生有关的资料，其中保存时间最长的文件是2003年，教2001级学生时候的成绩记录，还有当时分管全校语文教学时的“方案”和“记录”。期间我的电脑已经更换过四台，但这些最初只保存在1.44英寸软盘上的文件，却始终保存了下来。尽管再不去使用，但我还是愿意继续保存下去。

——它们是我的工作痕迹，更是我的心路历程。

我回到车上时，他们三个早已经坐好。

“怎么不系安全带？”我朝副驾驶座上的Thriving说道。

“啊，呵呵，我忘记了……” Thriving立刻醒悟，忙着转身拉出安全带。

我接住，帮她把卡扣摁上：“要记住，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系安全带，不能忘记哦！”

“坐在后面的也系吗？” Thriving话跟得很快。

“是的，”我点点头，“按理说，无论坐在什么位置，都要系安全带的——很多人误以为坐在后排，有前排座位挡着，就可以不系安全带的想法，是绝对错误的。”（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