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枪实弹（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69

文/韦步峰

将自己的心事，对孙富凯校长和盘托出，原本不是我的本意。但鉴于学校“求上进”的人越来越多，眼看似乎并没有我的什么市场，也就只能破釜沉舟了。

——尽管遭遇了“闭门羹”，但说了也无妨——不想当元帅，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士兵。我至少让孙校长知道：我在努力争取；既然在争取，工作中就不怕担子重，就不怕受挫折。同时，也想让那些急灿灿想提干的人知道，他们有竞争对手了。

我这人不怕竞争。

记得当年在读师范的时候，教室的正前方，曾悬挂了“竞争出人才”五个红色大字。闲暇时，我便盯着那漂亮的宋体字看。“竞争”，是响亮的，也是残酷的；是高尚的，也含有邪恶。如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竞争”，的确需要一个适宜的环境，为竞争而竞争，很容易走入旁门左道——但在中国，果真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吗？

没有！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遇到过！

明知道透露心事有可能遭受对手的打压，但我想让这种打压早点到来，至少，我不想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暗自点数着别人赐予的伤疤而不知奋起抗争。只要敢于竞争，至少也能换来不后悔的经历，有了这份经历，人生还会平淡吗！

——我注定不会让自己的人生平淡，必须的。

光阴似箭，一转眼，又到了将要春暖花开的时节。

按照学校早已经形成的老规矩，春天到了，在小草们疯长之前，要将学校所有的空地上已经冒出头的小草除掉。除草的工具，学校没有那么多，照例由学生从家里带。

几乎是忙碌了一个下午，在全校师生的集体努力下，整个校园被整饬一新，那些经历过冬的严寒，又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变得松软的泥土，被重新侍弄了一遍，平整而新鲜，整个校园的空气，到处都是新鲜的泥土的芳醇。

下班回到家，小唐还没有回来。

我便撸起衣袖，去厨房先引着了煤火，又将午饭用过的，没有来得及清洗的碗筷，用温好了的水洗刷干净。正要往锅里添水烹饭，小唐回来了。

“真累，”小唐很快换好了衣服，戴上套袖，走进厨房，“可算是收拾完了——那么大一片卫生区，学生哪会干，非得教着……”

“呵呵，”我笑笑，“别看差一年，差别还不小呢——我们班，就连教室最东头多年积攒的垃圾也一并清理出去了呢。”

我和小唐都是班主任，我初三，她初二——夫妻俩同时任班主任，在全校绝对没有第二例。

学年初，学校工作安排公布之后，我就想去找孙副校长沟通一下：哪有夫妻俩同时当班主任的——尽管儿子已经断奶，但儿子也会时不时过来住几天，忙完班级再忙孩子，小唐毕竟受不了。但小唐阻止了我：“没事，你就别去跟孙副校长添乱了——之所以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能照顾的时候，孙副校长早就照顾了。依我看，你还是别去找了。”

那就在那个时候，我眼前的小唐，忽然变得高大起来。

“他们在骂谁啊？”小唐一面往锅里贴着玉米面饼子，一面停下来，耳朵侧向西墙。

西面是王主任一家。

因为公房建筑质量差，隔着厚厚的墙壁，几乎能听清楚邻居家轻微的响声，何况是嗓门很大的叫骂声。

谁有得罪她了？我暗暗问自己。

王主任的老婆，个头很高，以至于走起路来，行动迟缓，整个上身简直泥塑了一般，仿佛丝毫不会晃动，只留两条长腿，缓慢地移动。

她早年当过小贩，卖过布匹，后来托人搭上民办教师的末班车，摇身一变，不再站集市站讲台了。

最近几天，王主任可谓是风光无限。

——在刚刚结束的民主评议上，王主任发挥他强大的号召力，硬是将各项指标都堪称占有绝对优势的孙副校长斩于马下，一举多得中学一级教师评选名额。（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