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51

文/韦步峰

因为是周日，学校里的人明显显得少了很多。临近中午，那几个闲来无事到小黄楼转了一圈的人，也都因为无聊而陆续走开了。

我将学生的卷子改完，又将学期末，学校即将展开的教学常规检查的几个项目，从头至尾复查了一遍，见并不太大漏洞，索性又将桌子上的书本，整理了一遍。

看看时间，张丹梅也该到学校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报名刘东创建的职业学院，并不需要太高的分数，因为是第一年招生，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可以被录取。保险起见，我又追问“大面上过得去”究竟涵盖的条件都有哪些。问来问去，好像孙富凯校长真的对我的质疑逐渐失去耐性，索性给了我一句“只要有个分就行”的答复。

我的心里忽地一震：哪有这样的招生条件，该不是真的骗人吧？去了天津那么远的地方，万一这一步走错了，想后悔都来及。

我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那个所谓的职业学院，尽管大门洞上放高悬者鎏金大字，但所开设课程和学校条件与之前资料上的宣传相差甚远……或者，转眼间，我有仿佛看到了张丹梅向我投来无助的目光：老师，这地方不适合我……

“老师，你在等我？”是张丹梅的声音，我连忙收齐遐想，朝门口看去。

张丹梅正站在门口，一身粉红色碎花的连衣裙，让她全身都透着一股崭新的青春气息；她的手里，拎着一个我已经见过多次的由碎布拼凑着图案的花书包。

“昂，正是呢，”我连忙回答，紧跟着又局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骗人！”张丹梅并不急于回答来晚了的理由，反而嘴角一撇，脸上立刻笼上不屑的神色，“正在等我，我从公路上经过，怎么没发现我？”

“呵呵，”我只能如此回应，“刚才忙了一阵，就没顾得上往公路上看——不过，我真的盯着那里看了很多次呢。”

“很多次？”张丹梅已经走进办公室，在距离我不很远的位置站定，依旧假装着生气的样子，“最关键的一次没看到，次数再多有什么用呢？”

“是呢，过来坐下吧——准考证带来了吗？”见她依旧牙尖嘴利，我只能主动岔开她的话题，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吗？”她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下，将画布书包往桌子上一放，一边掏出准考证，一边说。

“为何？”

“去我班主任家拿了呗。”

“哦。”我忽地想起，为了确保学生准考证不丢失，中考结束当天，一般由班主任收齐，统一保管。

“我怎么忽然觉得，去这地方不太保险啊！”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踏实——要不，你再回家跟父母商量商量，到底是去还是另想它法。”

“不是你推荐我去的吗？”

“当初，看到你分数的时候，我也是心急如焚——有病乱投医，情急之下，我接受了校长的建议。”

“嗯，”张丹梅收起了调皮的神色，“我爸也是担心过，不过因为是你推荐的，就说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你说怎么办？”

得，烫手的山芋，又被她抛给我了。我沉思一阵：“准考证，你先放我这里，容我再问问别人——这消息总从一个地方打听，毕竟不会太全面。”

“好，”张丹梅眼睛紧盯着我，“这是谁的座位？”

“你不是来过我办公室的吗，怎么忘记了——我徒弟杨晓华老师的啊。”

“哼哼，真是了不起，还整了个女徒弟，嗯，不错，不错。”

“学校安排的，又不是我自己招的，多日不见，你专门来找事的啊！”我身子往椅子背上使劲一靠，似乎有些尴尬地笑了。

“哪敢啊，”张丹梅也是一笑，但马上，她的神情有些复杂起来，仍旧直直地看着我，“亮亮好吗——中考之后在家没事，总想起他。”（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