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圆其说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93

文/韦步峰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这么能睡，真是头猪。”小唐一直侧着身子，瞪着眼睛看着我，见我终于睁开眼，忍不住笑着说。

我使劲翻一个身：“是啊，昨晚竟然失眠了……”

“失眠自然有失眠的道理，你有心事了——反正，我是累得够呛，”见我的视线移在别处，小唐伸手推了我一把，接着说，“他们没问你什么吧？”

“谁啊？”

“我哥他们啊！”

“哦，你说昨天回你家啊！”

“当然了，还能是哪——我被二姐问得不知道怎么说了……”她的脸一红，欲言又止了。

“哈哈，这些事，都是女人嚼舌头，但凡有点男人味儿，怎么会问这些隐私类的事呢！”我不以为然。

“不是啊，她们问我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上去的。”

“哼！”我向左一转身，仰卧着看着天棚，故意不去接小唐的话。

“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啊，别生气嘛。谁让你那天不依着我，还嘴硬啦——活该！”

新婚那天的争吵，让妈妈给冲了。但小唐依旧没有善罢甘休，躺下后，躲在被窝里半疯半恼地将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我的胳膊上，腿上，都留下了她的“杰作”，我一直龇牙咧嘴地忍着，担心再惊动父母，不好收场；但最终被掐得疼了，下意识地将她的双手推了出去，没想到力气用得大了点，砸着她的手腕，她“呀”的一个拎呼，手指甲捎着了我的脖子，破了皮。

第二天，妈妈就发现了，但她瞪了我一眼，毕竟没言语。小唐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她生性不肯服软。

“唉，你真是给我安了眼了！肯定我妈也看到了，但她没问——或者是她让二姐问我的，也说不定……”

“这有什么！”我正色道，“自己酿下的苦果，当然需要自己来品尝，还怪得了别人吗！”

“你！”

无论是给学生上课还是跟我私下里相处，小唐都不能算是一个性格温顺的人。

——但她说话细声细语，极容易造成温和的假象。我当初也多半被这种假象所迷惑，以至于主见被也被先入为主左右了。

当初小唐的妈妈说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矫情，我其实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脾气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只要我真心相对，就算是块坚冰，也终究会被融化；况且，我也算不得好脾气的人，脾气不好，正好与我形成磨合。

但没想到，小唐做事泼辣干练有心计，是她的长处，然而这长处倘若被发挥到极致，往往会走向它的反面，也往往可以形成倔强、任性甚至有些蛮横。我不止一次尽量用了委婉的口吻提出过我希望她宽厚一些的建议，但话说到一半，就立刻被警觉度极高的她跟打断，几次努力都一一宣告夭折。

“我妈都没改了我的脾气，你想改——休想！”

想想也是，既然改不好，那就试着去适应，没必要为了自己这一厢情愿闹得两个人都不高兴。

索性忍了，但暗地里，也还是期待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得时日久了，于潜移默化之中，彼此都会做出一定的改变。

即便真的改不好小唐的脾性，那我改自己的好了。

既然两个人可以点燃爱情的火花，那当然也可以将相守的日子打磨得平整光滑，我对自己说。

“哎，”小唐又推了我一把，“你说，你脖子上的‘记号’要是让你的学生们看到，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哼哼，你还是想好了办法，怎么去面对你的那些多嘴的舍友吧——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我有些很解气的感觉，但又不能说得过于明显，想了一阵，我又改口说：“要不然，就说我不太会用那把新的刮胡刀？”（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