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钉截铁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09

文/韦步峰 

我跌入气愤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此后再看到徐老师，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潜藏着太多的不可告人；就连她说话的腔调，也变得怪声怪气，阴险得令我窒息。

但工作还要做，话还要说。我的轻松豪迈的心情，一下子被什么巨大的魔力抓紧，倏地陷落下去，越挣脱陷得越深。

人与人之间的纯粹里，揉进了沙子，情感世界里的温馨，掺杂了丝丝凉意。

“不是《目标考核制度》已有规定，采用去尾法吗？”级部会上，我被要求表态，我说。

“那是毕业班成绩的核算。”徐老师审时度势，终于瞅准了机会，插了一句。

老于一时语塞，又像是将要说的话硬咽了下去，脸色有些涨红，低头，又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除此，便没有一点动静。

“最终怎么决定，是领导的事，但我有话就要说的，”徐老师又拿出前一次发言的论调，仿佛在请君入瓮，又像是在逼良为娼，“前年初二级部，不就是采用我说的四舍五入吗？”

“前年？”老于仿佛在思索什么，又像在核实。

“对啊，王主任领的那一年啊，你忘了？”

王主任，又是他。

我心里升起一阵恨恨的感觉，好事没有他出现，他出现的时候，怎么就没好事呢？

办公室顿时寂静了下来，仿佛人人都在想着心事。

“领导，今天一定要确定下来，是吧？”赵凤奎说话了。也许他是想给老于多一些思考的时间，又像是在迫使老于表态。

其实赵凤奎跟我的看法一致，他班49个人，也建议采用去尾法，但他似乎不想明说，暗地里跟我说起此事，也是抱怨声不止，但他太精明，当着徐老师的面，他又像没事一样，照样谈笑风生。

“这都什么时候了，今天必须定下来，再定不下来，期末考试成绩都要出来了。”

“依我看，这事没什么难的，跟着其他级部走就是了。”

“其他级部，早就定好了，采用去尾法，”老于终于有些懊恼，“唯独剩下我们还在讨论……”

老于也赞成使用去尾法，我猜测。但他缺少有力地支持者，或者，他受到了什么人的压力，正在被迫做出事与愿违的选择。

明白了，能给老于施加压力让老于无法抗拒的，唯有姜校长。

姜校长，不是什么事都斩钉截铁地拍板定案，怎么这件事反倒没了声息？想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

我站了起来，“我说两句，”我说，“我们也别为此事喋喋不休了，其实很好确定，我坚持使用去尾法，因为这样做，有理有据——作为一所学校，怎么可以出来不同的核算办法？

“如果有谁心里憋着个不可告人的心眼，我认为这样做似乎太过分了，为了这点教学成绩，就可以抛开我们平日里结下的友谊，为了少算一个人，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知，这良知也太廉价了！”

很多人都抬起头，盯着我看。

“如果大家同意采用所谓的尊重数学概念的方法，我坚决反对，而且我也不会罢休——为这点事，整得这么离心离德，至于吗！”憋闷了好多天的情绪，突然高涨起来，借着这怒气，我冲口而出。

“其实真正涉及到的利益，也就语数外三个学科——其他学科都是一个人教，多个人少个人，并无大碍，”老于直起腰，又仄歪着，仿佛有所指地说，“我请示过姜校长，他也没表态，并且说，咱们级部的事完全可以由内部商量着办……这期间，好像也有人找过姜校长，毕竟事关咱每个人的教学成绩，我表示理解，但争论下去，没有多大意义，咱们一个一个地表决吧，先不发表看法。”

“反正吧，去尾法也行，但四班半路辍学的一个人应该加上去。”

听到徐老师这么说，我再也忍不住了：“好，加上去，也应该加上，还有别的意见吗，徐老师？”

“……既然你这么说，没有了。小韦，你真豪爽。”（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