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

文/韦步峰

视线挪向窗外已多次，但还是无法平静内心的焦躁。

那些葱郁的绿色，在银灰色的天宇下，愈发透着苍劲，在已经有些闷热的天气里，依然执着地、放肆地洋溢勃勃生机。

与之明显不同的人，除却其自身生理方面的隐性变化，感受最分明的，也还是不甘沉寂的大脑细胞。

原本揣摩许久，甚至本已落锤定音的事，却又有意无意地，被一次次被搅动起来，旋转着，翻腾着，终于形成一股股或明或暗的潮流，冲撞着跌宕得似有些摇摇欲坠的心情。

于是就更加动荡得心生疑虑。

怀疑当初的决定，是草率还是创举，是熟虑还是因袭……

情急之中，顺手牵来前几天从垃圾袋里捡来的，一本毕业班学生丢弃的字帖。

一面抱怨着它曾经的主人的“薄情”，一面思忖着给它找个新主人。

给谁呢？

想在我带的班里的学生中找，又担心厚此薄彼，会事与愿违。丢在一边，我又无异于它原先的主人。

——既然拣拾，当然要派上用场。

没有人制定这样的法则，也没有人强逼自己非要做出如此大义的决定。

索性留给自己用。

而今，我真的将它派上用场，可以在一张薄薄的纸上，摹写“北风卷地白草折”了。

但心情，也绝没有随着那些俊逸的字体，有些许的改变，依然浑浊，依然剧烈。

窗外没有一丝风，那些看不到但分明浓重的潮气，充斥着眼前的整个世界。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曾坚持认为独立的生命应自我把持，反对与人雷同，无论言论还是行为。

——人的生命不可复制。

是啊，何必去在意有些事曾经是别人的选择，又何必真的去在意有的人曾经的作为。

按照自己强烈的心怀去做自己必须要面对的事，即使失败，也是给自己曾经的当初一个真实的结果。更何况，在事情延续过程中，有一个别人所无法复制的我，在其中。

“生命的真实在于冲动和绵延”，“机械化的行为只是喜剧嘲笑的对象”。

——忽然要高声感谢法国哲学家柏格森了。

而此时，也重新拿起不觉已放在桌上的笔，摹写“胡琴琵琶与羌笛”。轻轻的吟哦声里，又分明真正感激的，确是早这两名哲人论断两千五百年的中国哲学：“君子不器”了。

自认为距离君子太过遥远，但我同样可以试着做到“不器”。

——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