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施诈（上）

文/韦步峰

湘潭水陆十战全胜，将曾国藩和他的湘勇从灭亡的边缘拯救了回来。争取更大的胜利，夺取更多被太平军攻陷的城池，是曾国藩今后思考的战略重点。他接受胡林翼先攻通城、崇阳，夺太平军的粮草的计策。数日后，曾国藩三路大军日夜兼程，救援武昌，却意外获悉武昌城失守。

正当新任湖北巡抚青麟向曾国藩哭诉武昌失守的原因，曾国藩却暗地里接受了刘蓉将青麟做俘虏，先派人潜入武昌，再里应外合夺取武昌的计谋。派去的人，要绝对可靠，倘若不成，反会妙计变罪证，非但拿不下武昌，还会白白送了正白旗人、翰林出身的青麟性命，获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大罪。思来想去，曾国藩想到了彭玉麟。一则此次行动主要靠的是陆军，塔齐布、罗泽南不能动，胡林翼、李元度也不能动，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便只有攻取崇阳、同城，夺取太平军的粮草水军统领彭玉麟了。更重要的，自从彭玉麟加入湘勇，深得曾国藩的信任。派他实施该计划，再合适不过。为保万无一失，曾国藩连自己对贴心的保镖康福也一并派了出去。

这天下午，彭玉麟、康福、鲍超三人率领化妆成流离的百姓，绑着青麟站在了武昌城的望山门外。彭玉麟谎称自己本是良民，十年前在武昌城开茶庄，前几天被青战败的麟逃离时裹胁出城。后不满青麟等人的凶暴，半路杀了亲兵，抓青麟回来让太平军发落。守城门的太平军周国贤信以为真，放众人一同进了城。彭玉麟一面押着青麟去见太平军统帅，一面让化妆成百姓的三百湘勇“各自回自己的家”。

攻陷武昌城的太平军主帅，正是前不久湘潭战役中被湘勇击溃的石达开的胞兄石祥祯。石祥祯为人豪爽，见到自称彭忠的彭玉麟等人帮太平军抓获了清妖，极为高兴，又看到彭忠等人深明大义，不为钱财，不觉敬重起来：“既然彭兄茶庄被毁，那就加入太平军，一起消灭清妖，等打下江山，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吧！”彭玉麟慌忙致谢：“蒙石将军厚爱，彭忠等人愿随将军马后。”

“把清妖青麟带上来！”转过身，石祥祯厉声喝道。

被捆绑着押上来的青麟看到彭玉麟等人已成太平军的座上客，忐忑不安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下来。作为丢失武昌的“第一责任人”，青麟不愿冒这个前来施诈的险，但架不住曾国藩的威逼利诱，百般无奈，也只好抓住这有可能将功赎罪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了。面对石祥祯的问罪，青麟显得有些不慌不忙，应答自如，但这却极大激怒了石祥祯：“把这个清妖狗官推出去，砍了！”

“慢！”彭玉麟站起身，朝石祥祯一拱手：“石将军且息雷霆之怒。青麟妖头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听说，曾国藩的湘勇不久就来攻武昌城，留着青麟这个狗官或许还能派上用场。况且，以石将军的谋略，击垮湘勇也不在话下，倘若将曾国藩、塔齐布等人一并活捉，再来个武汉三镇的父老公审大会，岂不大快人心！”

“彭兄说得有理，那就让这他再多活几天吧！押下去！”湘潭之战，石祥祯算是领教了曾国藩湘勇的厉害，虽占领了武昌，但对能否守住该城，确实没有把握。

几天后，曾国藩的大军扫清外围，直逼武昌城下。再加上曾国藩的水师夺了太平军的粮草，武昌城内人心浮荡，守城的太平军内部出现了严重的恐慌。曾国藩派人与城内的彭玉麟取得联系后，催促他们尽快展开行动，以配合大军攻城。

一天傍晚，彭玉麟以自己过生日为由，亲自将石祥祯请到一所大宅院里。宾客客套一番，纷纷落座。“给石将军斟酒。”彭玉麟话音未落，挑帘进来一名身材清瘦的男仆。石祥祯一愣，只见这男仆走路袅袅，脸色俊俏，清秀得活脱一个女人坯子。经过身前，自有幽香扑鼻，神情为至一爽。“蚕儿，给石将军唱个小曲吧。”

“是！”这名叫蚕儿的仆人抱来一把琵琶，落落大方地坐在距离石祥祯较近的酒席旁，放开清脆的喉咙，边弹边唱起来。声音嘹亮清脆，乐曲悠扬婉转。“哎呀！石将军是横刀卧马的英雄，怎么能喜欢如此文墨的曲子，来个通俗一点的……” 在一旁的鲍超忽然急躁起来。彭玉麟阴沉着脸“嗯”了一声，鲍超便连忙收声，脸一红，不再说话。彭玉麟转过脸：“石将军，这曲《临江仙》可曾喜欢？要不……换个？”眼睛死死盯着蚕儿的石祥祯早已经听得入迷：“好，好！”在他看来，只要蚕儿赶紧唱，至于唱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望一眼彭玉麟，蚕儿又清了清嗓子：

傻酸角，我的哥，合块黄泥儿捏咱两个。捏一个你，捏一个我。捏的来一似活托，捏的来同床歇卧。将泥儿摔碎，着水儿重合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好！好！真他妈过瘾！好个‘哥哥身上有妹妹’……嘎嘎”鲍超等人一起喝彩，声音里无不流荡着淫臆。突然，石祥祯若有所思地盯着彭玉麟：“彭兄，这个蚕儿是假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