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画梅（上）

文/韦步峰

 
彭玉麟故居现景图

彭玉麟(1817～1890)，字雪琴，号退省庵主人、吟香外史，祖籍衡永郴桂道衡州府衡阳县(今衡阳市衡阳县渣江)，生于安徽省安庆府。清朝著名政治家、军事家、书画家。清末水师统帅，湘军首领，人称雪帅。与曾国藩、左宗棠并称“大清三杰”；湘军水师创建者、中国近代海军奠基人。官至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兵部尚书。彭玉麟于军事之暇，绘画作诗，以画梅名世。

彭玉麟笔下的梅花“老干繁枝，鳞鳞万玉，其劲挺处似童钰”。树身虬曲，铁骨铮铮，古拙苍劲，梅花吐蕊绽放，生机盎然，被称为“兵家梅花”。彭玉麟一生画了上万幅梅花图，但因战乱留存于世的并不多。最为著名的，是他的入选“衡阳民间国宝”的《墨梅图》（与郑板桥的墨竹齐名，合称“清代书画二绝”）。该画以水墨绘一老梅蜿蜒横斜，上不见结顶，下不见根底，主干铁骨挺拔，周身苍皮藓苔，枯眼斑斑。虬枝曲折盘环，枝蕊参伍交错，给人以老树繁花、生机勃勃的感觉。画上题诗，让人更能体悟到“儿女心肠，英雄肝胆”的意境。这些号称“梅花百韵”的咏梅诗，寄托了彭玉麟一生对恋人梅小姑的爱恋、思念、牵挂和自己的愧疚和悔恨。缠绵悱恻，款款深情，悲怆伤感，字字泣血，感人肺腑，摧人泪下。

关于彭玉麟与梅小姑之间的恋情的传说，有多个版本，其中较为流行的是：彭玉麟小时候曾住在安庆外婆家里，与比彭玉麟大一点点的外婆的养女梅小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但两人的恋情因为八字不合遭外婆反对。后来彭玉麟举家搬回衡阳，便和梅小姑忍痛分别，一别就是14年，其间彭玉麟娶妻成家。彭玉麟30岁那一年，在安庆的舅舅去世，彭玉麟把无人照料的外婆和梅小姑接到衡阳。不久，彭玉麟的妻子嫉恨丈夫与梅小姑的亲密关系，唆使婆婆找了户人家，把梅小姑嫁出去了。彭玉麟想阻止，但因迟疑坐失良机（“前机多为因循误，后悔皆以决断迟。”）。四年后，梅小姑死于难产。彭玉麟伤心得捶胸顿足，在梅小姑坟前立下誓言，要一生画梅，以万幅梅花纪念她。他画了40年，才完成了以万幅梅花纪念梅姑的承诺，且丧妻后终生未娶。

梅小姑死于难产的说法，可信度不高，比较令人信服的，是唐浩明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中描述的“痨病说”。

嘉庆二十一年，彭玉麟出生于梁园巡检司署（身在绿营的父亲彭鸣九为巡检）。十岁那年，舅父为彭玉麟在芜湖找到一位品学兼优的教书先生，接彭玉麟到了芜湖。彭玉麟的姨妈出嫁前死于天花，舅妈并无一男半女。眉清目秀、聪明伶俐的彭玉麟令膝下冷寂的外祖母王老太太倍感欣喜。

一个冬天的午后，上山看梅花的彭玉麟，将饿晕在山脚水沟里的梅小姑救回家。梅小姑凄惨的经历，深深打动了王老太太，和儿媳商量后，决定收养作了自己的养女。原来十四岁的梅小姑两年前父亲得痨病去世，半年后十岁的弟弟又得天花死了，深受打击的母亲一病不起，家中无钱医治，一年后也撒手人寰。成了孤儿的梅小姑靠做点小手工生活。后来梅小姑一个远房婶子想将她卖到窑子里作妓女，她便深夜逃走，但因饥饿，饿晕在水沟里。幸得彭玉麟发现，才保住了性命。没过多久，梅小姑身体复原，面容光洁，白里透红，摇身一变成了极标致的少女。她知恩图报，将王老太太像亲生母亲一样照顾，对王老太太的的儿媳也视同亲嫂子。对待彭玉麟，更是关心体贴。每天都把彭玉麟上学所用的笔墨纸砚整齐地放进竹篮，提着竹篮送彭玉麟到先生家，放学时又接他回家。彭玉麟喜欢画画，她就常在一旁帮他铺纸、磨墨。闲来无事，便听彭玉麟讲些古今故事。

按辈分，梅小姑是彭玉麟的小姨，但梅小姑喜欢彭玉麟喊她的名字。有一次，彭玉麟染风寒卧倒在床，一连几天都不见好转。梅小姑端来一碗肉汤，让他喝下去。彭玉麟见碗中有一块一寸长三分宽的肉条，大惊。一再追问才知道，你是梅小姑竟手臂上的一段肉。彭玉麟落泪了，他看到了她水晶般的心。他俩一天天长大，彭玉麟渐渐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位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姨，常常夜阑里想起，又常常心里火辣辣地备受煎熬。他想求外祖母改养女为干孙女，但又羞于启齿。

彭玉麟十七岁那年，祖母病逝，父亲辞官，全家回原籍渣江奔丧。梅小姑听到消息，两眼哭得通红。她让彭玉麟给她画一幅已经想好了画面的画：一株盛开的红梅，旁边站着一只威武的麒麟。画好之后，梅小姑又一夜没合眼，用彩色丝线绣这幅画。第二天夜里，梅小姑送给彭玉麟两双鞋、四双袜子，还有一个精致的绣荷包。两人一起伸开梅小姑赶绣的那副画。只见画上的麒麟用脸摩挲着身旁盛开的梅花，依依不舍。彭玉麟一把将梅小姑抱在怀里，狂吻着她细嫩的脸。梅小姑闭上眼，柔软地躺在了他的怀里，温顺地接受着他的爱抚。当彭玉麟把她抱上床，她没有半点制止，只用手指了指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