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语

文/韦步峰

其实这博文标题我不太喜欢，每每有了想用的冲动，便下意识地想到西楼，想起才华横溢偏遭遇乱世的李煜。但总存了侥幸，自欺欺人地寻出些异样来，确乎因其无言，而我的有语了。唉！我用我的，他用他的，管它如沟之月还是梧桐寂寞，只管因了清秋的偶感。

楼下停车，刚掀开后备箱，忽然想起一个人的落寞。看看四周，倒也有几个来往的行人，但他们多行色匆忙，与我一样的奔家心切了吧。想约朋友一起，但不知为何，又真的渴望独处。约，还是不约？最终一狠心，又关上了后备箱，拎着手机向常去的那家超市走去。想吃什么，并无所想。只是不想进了厨房，叮叮当当一番，做出几样简单来糊弄自己的肠胃。超市里定然有我想吃的东西，姑且看了再说。

人，有时候喜欢寂寞，有时候又渴望热闹。在冷清与喧嚣之间，很难分得清究竟是因了怎样的条件，或者受了怎样的心理驱使。热闹，自有它的好处，往往举杯换盏之时，尽显交情的深厚，往往言谈嬉笑之间，尽享感慨豪情之快；但未必所有人都会因此而选择拒绝孤独，静静的无人打扰，安安的随了心之所向，去看自己想看到的世界，未尝不是心灵在荡涤，情感在流泻了。有得意，有失落……

“就要判刑了……”

我听了这话，猛得一惊，看到一“贵妇人”模样的人，正收了她的购物卡，扬扬洒洒地拎起收银员递给她的方便袋，还不停地转头对身后的一个男人说。那表情很痛快，仿佛刚为灾区捐献了很多钱的样子。

她说的人，我知道。是一个随便跺一脚，我的小城都晃悠几下的重要部门里的一把手，据说是被他手下的一个小科长给实名举报了。当初听到这消息，我略一惊讶，便心想别物了。那么显赫的部门，盘踞了这些年，要没问题才令我感到彻底惊讶。我的惊讶，是源自举报人……

“好啊你——”一个拎着空出来的小杂物桶的小伙子，假装有怒气的样子，朝一个临街的门面房冲过去。在他前面，门面房的门里面，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忙着将双手盲目地举在身前，随后顺势坐在了门旁的方凳上……很明显，他们在嬉戏。男青年未必真的要动手，尽管故作声势；女青年倒是非常聪明，大有好女不吃眼前亏的哲学思想——站的不打坐的，绝对靠得住。历来争斗，多出自针锋相对，倘若一方服软，争斗必定烟消云散。想到这里，我的真的惊讶了的表情，也终于放松起来，竟然朝那对青年男女幽幽地笑了一下，转头继续赶我的路。

举报一把手的小科长未必出于公心，也多半如我所言，是与之形成了争斗的态势——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让你挪窝。这出于报复而采取的举报，多半是一定的。一把手有问题，不用调查也知晓，而偏偏是在这个时刻，偏偏是在应该是一把手的“自己人”的他的手里，成了连超市购物的“贵妇人”都称快的现实，也由不得我多想。

前几天，单位领导内部传达了一个旨在全市党政机关范围内清退会员卡专项整治活动的通知。随后，很快送来一份清退后签名的表格。看到通知时，我就笑了。不知道下达这则通知的部门领导是怎样的心理，但我猜到了不少人看了通知之后的复杂表情。“贵妇人”的购物卡有没有问题？面对别人的被举报何快之有？难道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距终于如此明显？

……

乱了！不是世道，而是我的思绪。原本追一个独处的机会，竟非要踏足这街头巷尾之间的传闻里，扰我悠闲，罪过！生于世，便入住洪流，想寻一方优雅的景致，聊叙心中畅快，终究不易。身边的激流阵阵，要么随波，要么抗争，而抗争和随波的结局几乎都是一样的浑浊。但应该坚信真的有那么一天，不再有旋风，不再平地扬尘土，到处都是融融泄泄的春光美了。而那时，我还会渴望独处？还会在乎李煜的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