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滩沉思

——2013夏莱州行（03）

文/韦步峰

沿金沙滩路前行不久，右拐顺行不远，金沙滩海水浴场就在眼前了。

这个三山岛以西20平方公里的袖珍区域，镶嵌在莱州湾，宛如山东半岛西北方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海风浩荡，视野辽阔，10几公里的海岸线被舒缓的碧波轻抚，景色怡人。风柔浪缓、滩阔砂细，好一处“最适宜游泳的优级海水浴场”。然而真正打动我的，是与朋友们最会心的交谈。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有备而来，不一会儿，泳装、泳裤上了身，在疏朗的说笑声里，朝西面的沙滩走去。大人们蹑手蹑脚的谨慎令人怜惜，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奔跑令人担心。 

“我的笑，坦然么？我拿的是儿子的游泳圈……”

 “来张写真——背影滴！”

我收了眼，忙着帮朋友支起烧烤摊。各种烧烤用的菜肴，他们带来不少，连同各种用具，满满地堆了一地。这是一处绝佳的位置，坐在岸堤上，听着海浪，背着海风就可以品尝烧炭的味道。太阳，还朦胧在模糊的云层里，但热力不减，连同地面被烤热了的沙石所发散出来的热，将我们严严实实包裹着。裤管里开始见汗，后背上也有汗滴的滑落。潮湿的海风倒是不小，但仿佛也受了夏的蛊惑，一阵阵将饱满的热涌过来，涌过来。我掀掉了上衣，一手拿着铁钎子，一手从盆里抓出被洋葱、酱油喂饱了的羊肉，将它们穿成串儿。

“有电话就接，反正那头也不知道我裸体……”

谈笑声，托盘器物的碰撞声，揉进了海风、海浪声里了。那些海浪轻轻拍打着海堤，咕咕的，唱起夏的芳醇。海滩上挤满了避暑消夏的人，他们的欢笑声伴着海风阵阵传来。他们多为本地人，按照当地有关部门的权威说法，他们多为四川人的后裔。比较“正统”的说法是，元末明初，战乱、瘟疫、洪水、旱灾、蝗灾等导致莱州土地荒芜，人口锐减。明朝洪武二年（1369）朝廷从四川向莱州大量移民。移民总人口占莱州村庄总数的63%以上。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人，就会知道，这说法明显站不住脚。

这么庞大的移民工程，《明实录》、《明史》中一点也没提到，倒是有莱州人被朝廷迁往东昌府（今聊城一带）的记载。明朝大移民政策，洪武六年（1373）才开始（六年，徒山西真定民屯凤阳）。朱元璋洪武四年（1371年）才占领了四川，洪武二年时，四川全境并不在明朝统治范围内（仍属大夏政权），何来那么多的四川人移民到莱州？另外，即便洪武二年移民成立，到现在很多地方的长支一族最快也仅传了21代（世），少的才16代（世），640多年，按照胶东其他土著居民的家谱传世计算，该是26—29代（世）。这么明显的历史疑点，竟然迟迟没人考证，着实令人扼腕。

那为何有那么多的村志、宗谱都有“明朝洪武二年”的记载呢？比较合理的解释是，后来明朝“盛世修书”使然。那这些人真正意义上的移民到底从何而来？一为本地人之间的自发迁移（同属胶东的外地人入迁，这种迁移的数量并不少），二为垦荒为农的兵将后代。为加强中央集权，朱元璋采取了一系列的强权政策，在全国范围内统计户籍也一定在整顿之列。由历史原因造成的错综复杂的户籍情况，绝对令当地官员头疼不轻，鉴于当时的条件，根本无法一一考证，索性搞一个“大一统”出来，也未尝不可。既然人家的祖上来自四川，那附会一下吧，说不定还有免赋税的待遇（明朝为推行大移民政策，常常为移民减免赋税）。

这当然是我个人的看法，究其实情，还有待进一步考证。我一直坚持，魅力无比的莱州辉煌，正是眼前这些人的祖先创下的，无论夏，无论春秋，也无论明清。刹那间，我被这里的海滩上的繁华感染了，也被不远处躲在山后的莱州码头和稍近处那些凝重的建筑物感染了，更被我们这伙相约而来的朋友们的热情感染了。

“你们都下去洗吧，这地方我常来，我看着你们的衣服……放心吧，我不做牛郎！”

“一个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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