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商场开业

文/韦步峰

车停在了新开业的这家商场门前不算小的广场上。

一条条猩红的贴着统一规格白字的祝贺条幅，从高处直挂下来，密密地排在一起，成为一道华丽高贵而又飘拂不停的高墙，遮蔽了窗子，也遮蔽了高楼的阔气。

广场上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极少有大包小包拎着的，而只是在赶路或者闲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天上午开业的这家商场，开得有些突兀，有些恍惚。前些日子，因为贯通了我楼前的路，心生喜悦的我还就近闲看过，冷冷清清的摊位毕竟很少，整个一楼大厅，太过空廓，太过安静，有一种鬼城的味道了。几天后，也不见有热闹前来，倒是这开业隆重异常。

坐在客厅，就能很清楚地听到这热闹。坐在座便器上，我听到了前来贺喜的嘉宾名单：电视台台长、法院副院长……这些在我看来与商业本无瓜葛的部门，一下子出现在商业庆典的舞台上，有些不伦不类了。转念一想，这些显赫部门的高官们，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前来祝贺，应该可以被看作为繁荣当地经济做了一点实事。胸前佩戴个大红花，倒也恰如其分！礼炮声，鞭炮声过后，当然是活跃的主持人在欢呼，商场的主人在致辞了。我对这些司空见惯的套话，并不感兴趣，倒是侧着耳朵听了一阵节目演出。但轰响的声音实在太过震撼，到最后连我的耳朵也决定要罢工了。

可以这样断言，我的之所以狠心丢了手里的书而跑去河边看那在建的名人官邸，也多半是受了这开业庆典的蛊惑。但我还是怀着败落的情绪逃过杨柳依依的河边，逃过已经在浪费而又全然不知的青春，逃过繁华的喧嚣、商业街的虚假，转了一个大圈，又回来了。

进去看看吧，毕竟是邻居。

这商场是一个开阔的三层楼设计，再往上就是高耸的公寓了。从遍开的玻璃门进来，空旷的大厅很深，直至让屋顶显得有些重压下来。一些鞋帽摊位散落其间，让人失落，工作人员充满了整个大厅，他们的服装和悠闲的神情，有些碍眼。到二楼看看吧，踏上电梯我便后悔了，攀升中所见，更是意料之中的冷清。那些被界开的空着的摊位，像一张张饥饿的嘴巴，无力地张开，给这个看上去很是雄伟的建筑妆点上了一些严重的不和谐。下了电梯，我急急去找下楼的电梯了。

一楼大厅的最深处，是一家实木家具的摊位。那里摆满了古色古香的仿古家具，厚实的质地，奢华的造型，一下子激发了我的好奇心。一长溜桌椅大范围地铺开，很有气势。我在这些桌椅上摸来摸去，它们的手感都很强。中间两把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正闲谈的人。看到我，又低头只顾着他们的投机了——这怨不得别人，从我的穿着便可大略知道，我没有购买的“诚意”。

我很快看完了余下的桌椅，转身掠过比顾客还多的保安慵懒的眼神，丢下收银台前那两个玩弄手机的收银员的寒酸，我走出了这新开业的商场。

我很明白这商场如此寒酸的理由。一条街上，很近的地方，已经林立了六个商场的实情，商场的主人不是不知道，但为何还是要开，而且要赶在一切都还未曾准备妥当的时候，毅然去开？投资的盲目，并非主因，然而这其间果真有我不愿意提及的其他因素吗？

回家吧，不游逛了，我受不了这一路上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