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棵  树

文/韦步峰

 

又望见，那三棵树

亲切而流荡着阴寒

在拐过料峭的山石

在透过朦胧的雾气

 

遥望，朝向

阴沉凄凉的天色

伫立，濒临

明澈的泛着清冷的河

 

悲怆，已经上路

颠簸在记忆里

悠悠的，恍如下陷的惘

黯然神伤

 

那瘦小的身躯，曾经

托起过八个孩子的希望

那伛偻的背，承载着

岁月的艰辛和生的执着

 

晨雾里，清冷潮湿里

有你负重的背

日光下，炙烤焦躁里

有你浸汗的累

 

变形的手指

是你作为石匠的痕迹

亲和的笑容

是你作为父亲的记忆

 

当年送我上车

竟然留下难忘的挥手

眼前送你入土

竟然心怀深深的愧疚

 

留不住你枯瘦的背影

我拉不住时间的匆忙

遥向天国

你走得如此神态安详

 

开夼，掘墓

落棺，盖土

凝望，悲泣

哀怨，恸哭

 

东风啊，你慢点走

让燃起的火

再多一些时间

映现他亲切的脸

 

槐树啊，懂了么

这么多的眼泪

如此断肠的哀伤

还有，已望断的深巷

 

断了，我

二十年的踪迹

回望那河、那树

积郁了哀伤的离去

 

三棵树，伫立

在春意咋暖的世界

凝望着，来往的顾盼

和滴落的哀怨

 

三棵树，那不是你

盼望的归宿

而是，你

辛劳一生的脚步

注：谨以此文，悼念癸巳年四月初五离世的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