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那幽幽8

文/韦步峰

后来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老师那里。任教《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是一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印象里，她穿运动服上课的时间绝对多余其他装束，而且这老师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上课的时候眼睛总是盯着教室里悬挂日光灯的部位，极少看坐在讲台下的学生。不少同学在上她的课的时候总是忙得不亦乐乎，整个课堂显得乱哄哄的。针对此事，我曾经在晨会上严厉批评过某些同学，而且又找“突出者”做了畅谈。从那以后，她的课堂秩序有了明显的改善观，而且老师也有了一个显著的改变，终于开始学会看学生的眼睛了。

更为重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老师是她的同乡，而她又是课代表。我并不知道她跟政治老师究竟说了些什么，也或者是因为我对老师的“帮助”，便对我的格外厚遇总是让我心存感激。最后这一个学期的政治分数是老师在很不经意的情况下将“7”斜拉了一笔， “77”成了“87”。当时学校有一个对学生干部特别“关照”的惯例，我们这一干人等的试卷成绩总是被逐一审查，考试成绩确定无误方可列入评先选优的条件。高主任当时恫吓我的如果发现是我弄虚作假将取消我评选一切先进的资格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这一次是由班主任亲自告诉我的。

但当我从高主任办公室出来，上了教学楼的二楼，正遇到政治老师，她神色很是慌张地问我都说了些什么。我简略回复，并没有当成什么严重事件。但回到教室见到她的那张纸条，让我真正知道事件背后不止牵扯一个人，牵扯到政治老师、同学，而这被牵扯人就让我处理起来很棘手了。但我很快“原谅”了她们，因为“77”分的成绩除了跟奖学金无缘之外，其他诸如“学生优秀干部”“优秀共青团员”“三好学生”等先进项目不受任何影响。而事实上，也真的没有受到过影响——这一学期的评先选优，我照例是“大满贯”。后来，跟她再没有谈及此事，彼此都沉淀了这份辛苦，因为行将毕业，要做的事情毕竟太多了。

毕业典礼开过之后，我们便进入紧锣密鼓的班级毕业庆典的倒计时。班费结余了不少，班主任建议我们全部用于“庆典”那一晚上。除去每个人分发了一只定做的留有“毕业留念”的小包、一只精美的钢笔，剩余的钱都买了吃喝食品、饮品。7月份的北方已经是盛夏。那天下午，一个瓜农送来整整一拖车我们班购买的的西瓜，堆放在教室所有空余的地方——我们竟然需蹑手蹑脚进出教室了。

这天晚上，教室里缺少了以前精心的布置，似乎大家都因为毕业在即而没了妆点的心情，整个教室遍布只有雪白的日光灯管映照下来的光辉。随着“砰”的一生高橙被开封的声响，被切开的西瓜的清香顿时充溢在整个教室里。

从实习中养成跟她坐到一起的习惯终于在这天晚上成为了一种“事实”。我替她拧开一小瓶高橙后，独自喝光了一大瓶。这种水果饮品在饮料品种相当匮乏的当年是很时尚的，大都是由橘子、阳梨、苹果、草莓等水果压榨而成。浓浓的汁水喝进嘴里，本身就是充满水果芳馨的享受。她兴高采烈跟我说着话，但在我，那一刻的心情却很是沉重，不单单是因为临近毕业而被迫从班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更为对即将逝去的师范生活的眷恋而失落——明天，我们将各奔东西，各自朝向并不清楚的远方远去。我们将从眼前的这个教室走出去，走出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