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喜  酒

文/韦步峰

表妹出阁的日子，我几乎是从三姨给了我二斤肉开始掐着指头算的，前天终于盼到了。表妹很漂亮，细高的个子，很有特色的眼神，见到我的一声“大哥”，让我禁不住心花怒放。

依照姥姥这边来算，连同我的胞弟、表妹、表弟共有12人。我是长者，除了小我两岁的胞弟，就是小我5岁大表妹。其余的纷纷小了下去。难怪我的儿子拒绝喊还在襁褓之中的比他小13岁的我的最小的表妹做“姑姑”。他当然不曾说原因，只是用“哼”来作结。

出阁的这位表妹之中当排老二。她出嫁那天扯天扯地的风很猛，据说这样的天气结婚的女子脾气急躁——这说法，我信！我当年假期里看护她的时候，她能在我怀里张着嘴巴大哭个不停，让茫然无措的我哄了半个多小时，她才因哭累了睡去。看着如今已经长大并已为人妻的表妹，摘下墨镜的我笑了——大概是感慨自己的年龄。

她青大毕业后留在了青岛谋职，终于跟谈了七八年恋爱的高中同学喜结连理，作为大哥我当然很开心。喝喜酒这天，大表妹一家从烟台赶回，胞弟的车早早停到了三姨家的房西头，还有襁褓之中的五表妹，其余的那一干人等或因为路途遥远，或因为工作脱身不得而未到。在这些表妹、表弟之中，我的身份极为特殊，是他们的享受了尊长待遇的大哥。这怪不得他们对我的“疏远”——大舅大我12岁，二舅大我10岁，三舅大我7岁，而为我添了比我儿子还小的五表妹的小姨（女系排行老四）仅大我5岁。我是能够跟他们的父母开玩笑的最大的晚辈。

三姨夫守着我坐在我身边的长者咨询我如何安排席位，我自然客套一番说“不会”，不成想竟惹怒了他，在狠狠“教训”我之后，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他早年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在县物资局工作，并且是第一个带我进县城的人。还记得他领我到县人民医院配置的塑料框眼镜，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柔软的散发着香气的眼镜盒，每当取出眼镜戴上，总能闻到这气息。我还在他当时的单位宿舍里吃过集体伙房打来的饭菜，睡过午觉……只是后来物资供应系统改制，单位先是被私有，后来就连房屋、土地也变卖了，早早办理了退休手续的他如今只能在一家建筑公司当物资保管。

宾客陆续就坐，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第一桌的副陪。我当然受宠若惊，接连掀起几个小高潮之后，便跟了身边的人低语，大概是我这桌司机太多的缘故，酒不能喝多，饮料喝了不少。

三巡、五味尽过，吃完了白加黄的米饭。临走之前，三姨夫看到了我被鞭炮撞伤的上嘴皮，还呵呵笑了一场，说是要赔我的嘴皮。在他日渐衰老的脸上有太多的岁月磨痕，他是一个很爱笑的人，这些年，他家的我的表妹、表弟都读书，家庭收入只能靠他的临时职业和三姨的家庭手工收入来维持，已是不易。当其他的宾客散去，三姨、三姨夫才从持续的忙碌中得到一点清闲，依然用微笑欢送着我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