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杂种

文/韦步峰

土生土长的蚊子是灰色的，有很长的腿，白天绝对不出来祸害人类，只是夜晚才嘤嘤嗡嗡地吹着喇叭忙碌。我曾对其恨之切齿，猛烈拍出几掌，蚊帐上、手掌上出现一大块黑红的血迹——那是我身上的血。

但后来，来了一种据说的外国的蚊子，藏在原木里偷渡而来。它们个头很小，全身黑色，肚子有黑白相间的花纹。令人望风而逃的，是它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往往还没有到达人体裸露的部分就已经选好了攻击地点，它们根本不降落，接触人体的只是它们的嘴巴。只一下，远遁，发现的时候手掌拍过去，只是“啪”的一声自我解嘲。留下一个高高鼓起疙瘩，奇痒难耐。

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种蚊子多餐的习性。本地蚊子趴在肌肤上一口气吃饱，悠然起飞，找地方栖息；它们喜欢叮咬肌肤很多口才过瘾，一次次发起绝对凑效的攻击。更加令人叫苦的，是它们的飞行技术很高超：本地蚊子因为体型大而动作缓慢，动作敏捷者甚至可以将其虏获；而黑蚊子呢，看到它的只是影子，任你前后左右使劲拍打也是无济于事。所有这些习性加起来还不如它们白天也能发起攻击的特性令人恐怖。

上班的时间，桌子下面的脚，隔着袜子一阵痒痛，“哎呀”一声，翻开袜子，偌大的一个疙瘩。端坐案前忙碌，冷不防屁股一阵奇痒，伸手进去，使劲抓挠——都是小黑的成果。这些叫小黑的家伙，不知道来自哪个国家，也无从考究，但我深信是藏在木头里的说法，因为它们总是成群结队出现在有松柏的地方。

大概持续了很多年，小个子的小黑逐渐减少了。令人惊讶的情况出现了：一种新的个头很大的通体都是黑白相间花纹的蚊子诞生了。他们有本地蚊子的体魄，更有小黑们的攻击力，也是白天出没。这些入侵者跟本地蚊子实施了有效的杂交。优生优育出来绝对是杂种的后代——花豹蚊子。

世间万物都是具有相似性的，舶来品要想站住脚，总要带上地方特色才能延续久长，正如拼命滋生蔓延的情人节，竟然严重冲击了七夕，二者结合以后，后者逐渐失去了应有的民俗，取而代之的是巧克力和玫瑰花……这可能也是另外一个层面上的“洋为中用”吧。个人的价值趋向无可厚非，但也总不能丢了宗族遗德而一味迁就舶来品啊——忽然，很怀念那并不太遥远的本地灰色蚊子来了。

蚊子有蚊子的选择，它们是虫类，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