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海（上）

文/韦步峰

从来也没有想到，在海边生活了一辈子的父母对海竟然还有相当强烈的亲近感。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向往，是一种让我看了萌生歉意的亲和……

——题记

终于能够从单位的事物中抽身返乡，去看望父母双亲。赶到家，已是午后。闷热的天气，妈妈还是忙着烧了好多菜。我跟儿子屁股无处可放——实在太热——在屋子里乱转。好不容易吃完了山麻楂饺子，我也终于说通顽固的爸爸，带着全家到一处海叉子看风景——那里新修建了一座海神庙，并且也惦记那个跨海大桥的靓丽。

沿途的风景就已经让妈妈感慨，唏嘘良深。40多年，未曾再来，眼前的世界，妈妈依然能够惊讶着喊出它们当初的模样，而且相当热心地讲起似乎在我小时候给我讲过的关于虎脚山和大山的传说。从她兴奋的言语里，我觅到了深深的愧疚——我该早些时日带她来的。平时，只顾带着儿子周游海域，竟然忘却了家中的老人也有需要到处走走的情怀……

路面很平，车速很快。仅仅只是两个拐弯，那海神庙显现眼前。崭新的红屋顶，勾心斗角；洁白的院墙，烈日下透出肃穆。那场地很开阔，在几乎是绕其半周的地方，我们下车。庙宇大门紧锁，从庙前巨大的焚烧纸钱的“焚炉”里的厚厚的纸灰可以看到它设立以来是怎样的繁华，也领略到渔民虔诚的对于海神的虔诚。

取出带来的纸钱和燃香，点燃，浇点。

眼前就是凸着星点分布的礁石的海。幽幽的蓝正在远方反射着午后炎日的光芒，有些刺眼，但也似乎给了妈妈更大的投入海的世界的热望。在我终于没有“拦住”之后，妈妈第一个冲下海神庙的涯头，漫步在平缓的海滩了。紧随其后的儿子回身给我一个让我下去的理由：“这里的沙很硬哦……”而且朝着他的爷爷挥手示意。他的邀请终于奏效，爸爸也跟了下去——我再也没有站着观望的理由而只能跟随着爸爸“下海”了。

眼前是说不出来的平缓，如果不是耸立的礁石，真的让人萌生脱光了衣服去海浪里折腾的冲动。然而这海域是危险的，脚下坚硬的沙土那是海水退却时抽成的“真空”，在坚硬的外表下面，碎石和贝壳足以让赤脚烙下深深的伤口，而且血流不止也简直是一定的。

礁石一律朝向西南的天空，岁月的磨和海浪的折已经让它们呈现出不同的姿态、颜色、形状、大小……

妈妈对海的亲热，令人惊讶地一下子恢复到了她40多年前的娴熟，她竟然能够异常熟练地从礁石上敲击出来一块又大又肥的海蛎子肉，擎着给她的孙子未果，吃到自己的嘴里。我站在更高处的礁石上，脚下是“剑拔弩张”的千军万马。我的影子映照在退朝后被滞留在礁石坑洼处的水湾里，影子的背后是蓝天白云。

爸爸绕礁石转了一个大圈，我紧跟，生怕这些碎石很不牢固。可是，爸爸也竟然异常麻利地快速登上了我刚才站立的地方，朝着远处的土穆岛凝视良久。我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从来没有登上那小岛，只是听说过关于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