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虾并不是很好，有新鲜的，也有“陈货”，有买的时候活生生的，也有干瘪了躯体各关节耷拉状的（回家洗的时候才发现）。吃的这只尽管没有仔但勉强说得过去，因为有比较肥的虾肉可以吃。儿子对我的举动并不满意，喊我到餐厅去吃，理由是我站在厨房的吃相很不雅。我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很麻利地吃掉后掀开了煮面条的那口锅。静静的，面条呈“集团军”模样漂浮在水面上。重新棹了几下，盖上锅盖。

一个奇怪的念头跃了上来——该不是液化气灶……我不敢想很多接下去的细节，宁肯是自己想错了，可脑袋竟然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当视线接触到炉火的刹那，顿感惊恐和沮丧——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没气了。打开柜门，我猛烈摇动几下液化气瓶——炉火一如渺小晦暗。我赶紧去瞅锅里的面条，那是那么静静的，但猛然又有了惊喜——稠密的面条之间竟然有了微微的沸腾的迹象。

但愿这是一个例外，让我有充足的把握将面条煮熟，我竟然相信了这无端的渴望。看看炉火实在毫无作为，担心这样“不冷不热”的浸泡会让面条因浸水而膨胀——捞！几次凉水过去，面条变得晶莹剔透起来，直愣愣的，跟以前煮的样子一样。我盛到饭碗里，浇上卤汤。儿子早已经闻讯赶来，从我手里接过去，重新坐回到餐桌前。挑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去了。

尽管我没有说话，但心情依然希望得到儿子的褒奖——亲手为他做的呢。儿子始终没说话，听声音好像是继续吃琵琶虾。忍不住问了一句：

“面条口味如何？”

“呒……卤汤挺好……”

“面呢？”

“这么细……都透明……”

这家伙始终没说出来我想要的那句话，紧跟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询问”。

“面条……好像……不太……熟……”他终于在我的“威逼”下说了出来，“不过，我可以蘸酱吃……”

我端来给自己盛的那碗，坐下来，带着不情愿的疑惑狠狠地挑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去。

果然，外表直愣愣的面条经由牙齿咀嚼，竟然透着粘粘的感觉——真的没熟。我顿时泄气了：“怎么办，凑合吃如何？”

大概是出于安慰，或者真如他所说希望蘸酱吃：“行啊——”

接下来我连续吃了几口，涌起来一阵恶心的感觉。好好的面条如今这味儿，实在令人不能接受。想了想，我离开餐厅，在电磁炉上的锅里填满水，重新启动。坐待水开的时候，我跟儿子分享了那盘琵琶虾。儿子吃得很投入，嘴巴里发出叭叭的有节奏的声。我专门挑拣那些混进新鲜行列里的颓废的家伙。不一会儿，琵琶虾所剩无几，我起身到了厨房，水开后将已经冷拔过的面条投放到锅里。已经有些聚堆儿的面条遇到开水，加上我用筷子不停地搅拌，逐渐散开……盯着“二进宫”的面条，忽然感觉自己做饭的手艺真的是生疏了，尽管有客观原因，但毕竟是一个重大的失误。

等到水开，冷拔，空水，捞到碗里，浇上卤，端给儿子。儿子紧跟着挑了一筷子吃下去，不停得点头，“嗯，这会嘛，好了……怎么面条这么软啊……”他还是不满意。经过这么多浩劫，再硬的面条也是要软的，我知道他喜欢硬的面条。

的确软的不太好吃，因为精心调和的卤汤味道好，我接连吃了两碗软软的面条——总算是熟了！

做饭记【上】